“阿染,我们现在……”
“着什么急。”
墨染单手托腮,身子慵懒的侧躺在床榻上,“君夜寒,之前你瞒着我的事情还没有完呢。”
尝过冷战滋味的君夜寒求生欲极强:“阿染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墨染不紧不慢地开口问:“在我两百多岁到八百多岁的这六百年里,你都在哪里?又做些什么事情?”
君夜寒沉默片刻,“阿染,你听说过浑沌凿窍吗?”
墨染神情微凝,“那不是个虚构的寓言故事吗?”
君夜寒摇头,缓缓启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假之间,并非泾渭分明;虚实之间,往往一念之差。”
墨染思忖许久,“所以,那六百年,你是……”
君夜寒垂下眼帘,语气低沉许多:“寓言故事只有七日,但其实是七百年。”
“在阿染二百多岁时,我有了只眼睛,世间万物尽入眼底,但却不及你一分。”
“当时,我便被阿染小时候坐在八仙桌前扒拉西红柿鸡蛋面的模样吸引了。”
墨染忍不住吐槽:“君夜寒,你用词可真准确。”
君夜寒轻咳一声,默默地转移话题。
“接着我又有了鼻子、耳朵及嘴巴,终于拥有人完整的模样和意识,但是我的本体还是非常丑陋难看。”
“所以…我才一直不敢以真面目见阿染,只能偷偷给阿染送桃花酒,谁知道你千杯不倒,而我却一沾便醉……”
“不丑。”
墨染忽然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吻了吻他的唇角,“阿寒的银毛很好摸。”
君夜寒瞬间被哄上了天:“阿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墨染并没有否认:“若不喜欢你的话,你连魔渊都进不来,更别说直入寝殿里了。”
君夜寒喜极而泣,紧紧搂住墨染的身子:“我就知道,阿染不会抛弃我的……”
“怎么又哭了?”
墨染低首浅笑,唇瓣吻了吻男人的眼角,“阿寒再哭眼睛就要肿了,肿了可不好看喽。”
“你…你嫌弃我……”
“不嫌弃。”
墨染有些无奈,深深吻住男人的薄唇,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嫌弃他。
许久,君夜寒累晕过去。
墨染乌发如云般四散开,一双深如秋水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低声呢喃:“傻瓜,明明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啊……”
在审判金晓胭的时候,墨染才知晓自己涅槃之日,向来谨小慎微的君夜寒却因为她被金晓胭欺骗了,差点死在乾坤罩之中。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脑中仍然记得金晓胭的话。
“他就是个怪物!灵魂都快要被乾坤罩吞噬掉了竟然还能够闯出来!还没有缓一口气就跑到魔渊把你这个贱人给救了!”
“我都把你的肉身毁了,他居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心脏献祭出来,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这个煞星早就该去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墨染双手不由得攥紧,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吻了下男人的额头,眉间染上丝温柔:“以后,便换我走向你吧。”
**
十几年之后,“一不小心”有了身孕的墨染立刻和君夜寒举行场盛大的婚礼。
魔渊各个角落里都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景象。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霞披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凤冠霞帔,璨若滢霞。
金玉满缀,上有金龙雄踞,昂首欲腾。
下有三只金凤扑展双翅,妖娆若飞。
额前还有五条垂坠着红色宝石的珠滴流苏,齐至眉心,两侧又分别有着两条流苏垂至肩膀。
缨络垂旒,百花裥裙,肩若削成,腰若素约,美人娉婷。
一身嫁衣雍容奢丽,将墨染衬托得美艳绝伦。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凤眸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三千青丝挽成美人髻,满头的珠光翡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琇書網
墨染头上戴着玲珑琉璃彩凤冠,镂空的金丝彩凤镶嵌着水晶的凤凰翅膀,她胭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娇艳欲滴。
只可惜,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蛟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住了她绝世容颜。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材。
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窒息。
此时此刻,穿着一身大红直坠婚服的君夜寒腰间系着金色蛛丝纹带,银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
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淡漠,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和墨染的气质无比相似又莫名契合。
拜过天地和墨染的父母灵位牌后,君夜寒便立即挽着墨染的胳膊将她牵进喜房中,没有人敢去闹洞房,只有帝珩给君夜寒灌了许多酒才肯罢休。
“以后好好照顾我姐,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君夜寒低嗯一声,“你也要好好的,阿染她只有你一个亲人。”
帝珩神情微怔,随即又摇摇头:“已经不是我一个了……”
君夜寒薄唇轻言:“你对阿染来说同样重要。”
“或许吧。”
帝珩苦笑一声:“等你们大婚过后,我也该回天界了。”
君夜寒并没有挽留他:“一路保重。”
“嗯。”
晚上。
屋内的夜明珠映照着两人的背影,光线迷乱而璀璨,她好像有了平时看不到的独特韵味。
这时,月光给整个府邸洒下了灰白色的光,清晰的勾勒出它以云海星辰为背景的轮廓。
红烛摇曳的喜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烛台大红烛慢慢燃烧,红烛泣泪。
不一会儿,醉得不轻的君夜寒不肯待在喜房里,硬拉着墨染来到庭院中梧桐树下的摇椅上。
接着他缓缓掏出袖中的蓝色钻戒,小心翼翼为她戴上。
君夜寒嘿嘿一笑,然后脑袋轻轻枕在墨染的腿上,难以自抑的勾起嘴角。
“以后阿染就是我的娘子了,娘子啊~~”
墨染无奈笑笑,指尖挼着他柔软的发丝:“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君夜寒瞳孔微微睁大,“我不小!”
“嗯,不小。”
逐渐安静下来的君夜寒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墨染的肚子,脑袋蹭着她的掌心,轻声喟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梧桐树上忽然冒出了点点叶片,阵阵嫩绿,随风波动不时传来沙沙声,微风乍起,仿佛是新生命到世上的喜报。
一切都刚刚好。
……
(正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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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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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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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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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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