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都已经忘记了有多长时间。
某一日的中午,老伯对我叫道:陈富贵,你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我浑身一个激灵,生怕他再给我安排别的事情。
颤颤巍巍的走到他的面前,用有些祈求的语气问道:老,老伯,有什么事吗?
老伯看了看我,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是时候了,你也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这不是我的家吗?我有些迷茫的说道!
不,你不属于这里,你只是在这里过渡一下而已,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那我属于哪里?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呵呵,等你回去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走吧。
那我应该往哪里走?
老头背对着我,用手指了指东边,说道:从这里往东,一直走,不要回头,你就可以回去了。
此时的我有些迷茫,站在小木屋前有些不知所措。
“砰”
小木屋的门关上了,我张了张嘴,想叫他开门,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叫。
既然他说让我往东走,不要回头,那应该是没有错的,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经知道这个老头是刀子嘴豆腐心。
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木屋,我叹了一口气,对着小木屋喊道:老伯,有时间我回来看你。
小木屋内仿佛没有人一般,并没有人搭理我。
出了小院,我不紧不慢的往东走,一边走我一边嘀咕,这个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再往前走就是我经常打水的地方了,这些地方走熟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走的出去呢?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已经走到了水井边,我很想回头看一眼小木屋的方向,但是老头告诉我,不能回头。
在原地愣了一会,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走,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双腿越走越轻,方特半个小时后我的双腿已经离开了地面半米左右。
这一发现让我惊奇不已,想我陈富贵终于出人头地了,莫不是我得到了某位大神的真传,进入了修仙界?
一边飘,我一边欣赏着大山里面的美好风景,甚是得意。
爸,妈,你儿子出息了,以后我就是这普天之下第一人,哈哈。。。
一阵荡气回肠的大笑响彻山谷。
“砰”
由于我的得意忘形,没有控制好方向直接撞在了一座山峰上,我艰难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然后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片雪白,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感觉有些刺眼。
喉咙滚动了一下,我发现我说不了话,艰难的转了转头部,让我看到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画面。
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两道背影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其中一道身影有些佝偻,此时端着一个簸萁,里面放着花生,应该是在剥花生种子,从侧面来看,这个人是我妈。
另一道背影阿娜多姿,一头长发自然散落,看身材,应该是鱼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居然是我家。
我闭上眼睛稍微回忆了下,我应该是在西安,白浩约我在灞河边打架,我战败,他给了我一棍子。
至于大山里面的老伯,应该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
而我现在所看到的才是现实。
我想张开嘴叫声妈,但是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无奈,我只能试着活动一下四肢,这一动我才知道,我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现在四肢只能稍微的抖动下。
鱼莲,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富贵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能每天过来看看他,婶知足了,只怪富贵这辈子没福气,不能跟你。。。
听到我妈对鱼莲这么说,我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婶,你看看你,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可别忘记了,我差点成了你家儿媳妇呢。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我是真的在老家,而鱼莲则是每天都过来看我,这让我很是感动。
我现在必须让她们知道我已经醒了过来。
我试着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但是努力了半天,只能发出一点我自己听到的哼哼声。
或许是我的晃动产生了效果,放在我床头边上的卫生纸从床上滚了下去。
鱼莲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却没注意到床上的我。
好好的,纸怎么掉了,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下腰捡起了那卷卫生纸。
就在鱼莲直起腰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终于对上了我的眼睛,我对着她挤出一个我自认为还算是微笑的微笑。
鱼莲当场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卫生纸也掉在了地上,我头一次知道,人的眼泪可以瞬间流出来,因为眼前的鱼莲就是这样。
鱼莲,你怎么了?
鱼莲没有说话,依旧是那么怔怔的望着我。
我妈站起身,端着簸萁走到了鱼莲的身边,往床上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正好对上了我的眼神。
“哐当”
簸萁应声落地。
随后便是号啕大哭的声音。
我妈这么一哭,鱼莲也忍不住了,瞬间两个女人的哭声响彻了这个院子。
怎么了?怎么了?
我爸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不停的问道怎么了。
待到他走进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也愣在了原地,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富贵醒了,富贵醒了。。。
喊叫声渐渐远行,我想这应该是我爸发泄心中压抑的一种的方式吧。
富贵…呜呜。。。
说着,我妈一下扑到了我身上,抱着我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道:你这孩子,终于醒过来,我跟你爸以为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要不是你妹妹,我都不想活了。。。
我现在动不了,只能对我妈报以微笑。
鱼莲用手捂着嘴,慢慢的从房间退了出去,我想叫她,但是我也发不出来声音,只能任由她远去。
也许是我妈的哭声,也许是我爸的喊叫声,我家院子里面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议论一个话题,那就是我是不是已经醒了过来。
我妈哭了一会,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直接冲到门口对着院子里面的人喊道:各位,谁家有车,麻烦帮个忙把我家富贵送到医院检查下吧,我求求你们了,说完,对着众人鞠了一躬。
婶,你这是干啥?你等着,我这就去开三轮,拉富贵去医院。
说话的人应该是隔壁的鑫哥,比我大一岁,平时没什么来往,但是这个时候能伸出援助之手,我很感动。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不停的对着院子里面的人发烟,每一个人都说一遍,富贵醒了。
不一会的时间,门口响起了三轮车的轰鸣声,鑫哥进屋一把把我抱起来,说道:叔,婶,你们帮忙拿着药瓶,咱们去医院。
哎,哎,好,好。
我妈也不顾的地上的花生,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
我爸则是拿着药瓶,开始往外走。
来到外面,阳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我跟白浩打架的时候已经很热了,甚至有些人都穿上了短袖,为什么现在外面这么冷?院子里面的人也都裹着厚厚的衣服。
外面的三轮上,鱼莲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上去,鱼莲的父亲呵斥道:你给我下来。
鱼莲理都没理,而是对我妈说道:婶,赶紧上来,送富贵去医院。
哎,我妈应了一声,先行爬了上去,而我也在众人的帮助上,成功的躺在了三轮车的车厢里。
你们坐好了,咱们出发。
鑫哥说完,我感觉三轮车动了。
我很享受车厢晃动的感觉,不一会的时间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了,我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妈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应该是在休息,鱼莲则是在床头的凳子上坐着玩手机。
鱼莲。。。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到了鱼莲的耳朵里,鱼莲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我妈说道:婶,富贵醒了。
我妈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鞋子也没穿,直接下床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不停的说道:好,好,富贵,妈在呢,妈在呢。
妈。。。
哎,哎。。。富贵。。。还没说完,我妈又哽咽了起来。
别说话了,医生说要少说话,先休息休息。
我露出一丝微笑,稍稍点了点头。
富贵,富贵,你醒了?来,这是我刚买的稀饭,你吃一口。
不知何时,我爸提着一兜稀饭出现在了门口。
鱼莲接过稀饭,说道:我来吧。
拿出一个勺子,盛了一口米汤,灌在了我的嘴里,一口米汤下肚,我能感觉到这口汤顺着我的喉咙缓慢的流进我的胃里,让我有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鱼莲一边喂我,一边说道:医生已经帮你检查过了,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算你命好,医生都已经诊断你成了植物人,醒来的希望很小很小,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挺了过来。
来,张嘴。。。
一碗米汤下肚,让我酣畅淋漓,我看了一眼袋子,意思是我还想喝。
鱼莲立马会意,说道: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慢慢恢复,恢复的好也就三五天就可以慢慢行动了,要是恢复的不好那就得十天半个月了,而且一次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一点点。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鱼莲身子一僵,随后朝着我笑了笑。
我爸来回的搓着手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今晚我也奢侈一把,给你们娘俩开个房间,你们去睡觉,我守着富贵。
我妈立即反驳道:你别乱花钱了行不行?我们现在欠着一屁股债,还要还钱呢。
咱俩倒是无所谓,鱼莲还在这呢,今晚必须住旅店。
我妈看了一眼鱼莲,说道:也对,那赶紧去开个,让鱼莲过去休息。
不用了,今晚我守着富贵,你们两个去休息吧。
鱼莲,这怎么能行呢?不行,不行。
鱼莲笑了笑,说道:婶,怎么不行?富贵刚醒,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呢,你们两个去休息吧。
我爸看了我妈一眼,赶紧拉了拉她,说道:我看鱼莲说的对,也行,就让鱼莲在这看着吧,正好旁边有空的病床,让鱼莲睡这也一样的,走吧,咱俩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Χiυmъ.cοΜ
听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我陈富贵好歹也是建筑公司的大老板,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自己的爸妈居然连个宾馆都舍不得住,我真的很想抽自己两巴掌。
看着我爸妈的背影,我内心一片凄然,闭上眼睛,眼泪缓缓的流了出来。
鱼莲掏出卫生纸,轻轻的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说道:没事的,你能醒过来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在你昏迷的这几个月里,他们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今天难得看到他们的笑容。
鱼莲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我爸妈,我没想到我这一次受伤昏迷居然对他们的打击这么大,也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鱼莲一边说一边拉开了窗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说道: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说完,鱼莲愣了下,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你看看我,忘记了,医生才说过,不让乱吃东西,这记性啊。。。
我笑了笑,张开嘴,用沙哑的喉咙问道:鱼。。。鱼莲,现在。。。是。。。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现在已经快过年了,现在已经进入腊月了,从你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这半年的时间你也瘦了不少,赶紧好起来吧,到时候可得好好补补。
半年多。。。我居然昏迷了半年多的时间,这让我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两个月而已。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问道:苏晓晴呢?
听到苏晓晴,鱼莲的身体一颤,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不知道,你问李尘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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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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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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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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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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