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嫌弃我说的话,却这么快把你的本子拿过去,是怕我看见呀?”
任远山忍不住想要逗她。
“就……”
赵舒意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画本,似乎还想确认里面的画是不是被人看过。
“我刚刚都看完了,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瞧着赵舒意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任远山继续逗她。
“啊?真的吗?”
赵舒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起来,她关注着任远山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真实的答案。
“嗯,对啊。”
任远山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任远山,你怎么可以偷看!”
赵舒意立马收好自己的画本,右手抡起一个拳头,就往任远山的左手手臂上用力地捶了一下。
“噢,你还真的捶我,轻一点。其实没有看,只是从桌子上拿起来然后给你而已。”
被赵舒意捶到的任远山轻呼了一声,甩了甩自己的左手。
得到任远山的回答,赵舒意的表情比之前缓和了太多,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赵舒意原本也没有使上什么力,可看到任远山现在的表情,她又觉得刚刚似乎真的把任远山捶痛了。
“你这表情是真的痛啊……我看看是不是捶青了。”
说着,赵舒意便拉着任远山的手臂,要将他的衣袖拉开。
“不用不用,我只是装的。”
任远山赶紧摆摆手,将左手从赵舒意的手中抽离。
“确认一下也没什么呀。”
但赵舒意又一次拉起他的手,将任远山的手臂上的长袖往手肘处挽起。
“我说了不用……”
尽管任远山还是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但赵舒意还是看出了端倪来。
赵舒意看得很清楚,任远山的左手手臂上有着一个明显的淤青。
她立马抓住任远山的手臂,凑近了看。
任远山争不过她,只好摆烂,任由赵舒意看着他的手臂。
“你这是抽血时候留下的淤青啊,这针孔好明显。”
赵舒意注意到了在那块淤青中央上的红色小点,那是出血点,也是针眼扎后留下的痕迹。
“嗯。”
任远山应了一声,却没有说更多。
“你这几天抽血了?”
赵舒意看清楚了,将任远山的手臂放下,抬起头来问他。
“体检。”
任远山又应了一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噢……体检干嘛不叫我呀,人多的时候还可以帮你排队啊。”
赵舒意没有想太多,觉得这个理由是正常的。
“本来医院体检的人就不算多,也没有必要让你跑来跑去的。”
“你到底画了什么,这么怕我看到啊?”
任远山迅速地转移话题,将话题转到赵舒意的身上。
“就正常的漫画啊,只是不想要你现在看到而已,这会打断我的创作思路,知道吧?”
提到画本,赵舒意的视线自动地从任远山的身上挪到了其他地方。
一时之间,任远山下意识地将左手的衣袖袖子拉了拉,而赵舒意将手中的画本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的肢体动作不言而喻,却又保持着出奇一致的沉默。
“你刚刚为什么问我要不要搬出去住?”
五分钟后,赵舒意想到一开始的话题,打破了现在的沉默。
“和大家住在一起,可能不算太安静,怕你休息不好,所以干脆我们和泰格搬出去,可以等生完孩子再搬回来。”
“这算是第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已经和远川商量好了,要制造我和他不和睦的现象。”
“他上个周没有在家里住,本就是一个话题。”
“若我们这个时候再搬出去,外界只会觉得我们闹得更凶了。”
任远山毫不避讳地和赵舒意说出了自己的考虑。xǐυmь.℃òm
“噢……所以现在你需要给别人看到这样不和谐的一幕?”
赵舒意没有再细问他,但大概能从任远山的话里猜到几分意思来。
果然,听到赵舒意的话,任远山点了点头。
“嗯,可以啊,就当做是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讨我开心的基础上吧。”
赵舒意想了想,歪着头看着任远山,忽然嘴角上扬,回答的语调也跟着变高。
“什么话?”
赵舒意的话让任远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你说你当然会一直在我的身后,默默守候着我的那句话。”
“你还挺会讨女孩子开心的嘛!”
赵舒意学着任远山刚刚说话的语气,学得眉飞色舞的。
“所以刚刚干嘛对我露出嫌弃的表情?明明你就很喜欢听这种话啊。”
任远山伸出左手,轻轻地覆在赵舒意的发顶上,拍了拍她的脑袋。
“远山……”
赵舒意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时候,视线越过任远山的肩膀,看到了蓝天上漂浮着的白云时,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嗯?”
脚边的泰格在吸引着任远山的注意,任远山只好弯腰将手中的饭碗放在泰格的面前,泰格这才不再闹。
而他低头看着赵舒意的时候,注意到赵舒意那双眼里,有着湿润的晶亮。
下一秒,他忽然就被赵舒意抱住了。
任远山眨了眨眼,表情看起来有些懵。
“今天的天气真好,所以想要抱抱你,感受你的存在。”
赵舒意将脸贴着任远山胸前的外套,用脸颊蹭了蹭。
任远山听着她说的话,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笑意,同样伸出双手搂住了她。
“按照你现在的长势,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很难再这么拥抱了?到时候中间得隔着一个很大的肚子哦。”
任远山感觉到她凸出的腹部,又开始逗赵舒意。
但赵舒意仍然沉默地抱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不回答我的话了?”
没有听到赵舒意的回答,任远山又再一次出声。
赵舒意用力地呼吸着,她嗅到了任远山身上清冽的松檀香,嘴角弯弯,又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外套。
“是啦,到时候很难这么拥抱了嘛,因为有这么一大个肚子的存在。”
赵舒意从任远山的怀中稍微退开了一些,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她回答的语气不变,视线却再次看向任远山身后的那一片蓝天。
此时,晴空万里,一望无际,放眼望去仅是纯净的蓝色。
偶尔,会看到有几朵洁白无瑕的白云在那漂浮着。
那些白云赫然组成了醒目的数字。
150……
150什么?
150天吗?
当赵舒意猜着数字后的计时单位时,心跳却不由得停滞了一拍。
分明她的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上一次看到180天的时候还是和任远山在医院里看星星的时候。
而现在,倒计的时间已经在加速了吗?
赵舒意深深地看着任远山的下颌,很快就垂下眼睑,将她的心思敛了过去。
她的秘密,是她时不时看到的那个奇怪的时间。
意识到赵舒意的沉默,任远山低头看着赵舒意的发顶,右手下意识将左手的衣袖拉了拉,又迅速地将视线从赵舒意的身上挪开。
他的秘密,是他手臂上清晰可见的淤青和针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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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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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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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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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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