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太的b超报告我已经看了,虽然两个胎儿偏小一些,还是要恭喜两位获得了意外之喜。”
主治医生就站在赵舒意的病床边上,脸上挂着微笑。
“但是,上次为什么会没有检查出来呢?”
赵舒意实际上指的是刚入院时做的检查。
其实她很疑惑,为什么之前没有检查到。
“这很正常,上一次做检查是六个周的时候,六个周大概就是1cm左右,还比较小,而且做b超的时候若一个正好遮挡住了另一个。”
“30-40天形成胎囊,40-50天的时候会形成胎芽,六个周检查时胎囊发育本身就偏小,当时还未见胎芽,所以之前是因为太小了还看不出来。”
主治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常。
赵舒意这才点点头,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整个人的大脑也不似之前那么空白。
“这一次检查能够发现其实是一个好迹象,表明两个胎囊在这段时间发育的速度是比较快的。”
“当然,现在发育还偏小也正常,因为双胎需要吸收的营养本来就比单胎要多,双胎儿出生时的体重也会比单胎儿出生的体重要轻一些。”
主治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赵舒意调节输液的速度。
“不过,任太太之后的食量要比之前稍微大一些才行了,不然摄入不够还是会影响胎儿的发育的。”
医生又叮嘱了赵舒意几句。
赵舒意点点头,察觉到任远山的目光,她顺势看过去。
主治医生又说了一些嘱咐的话,便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门再次被关上时,病房里只有任远山和赵舒意两个人。
顷刻间,病房内一片安静。
两个人对视着,但良久也没有人打破这一份沉默。
赵舒意不知道任远山此刻在想着些什么,但从任远山现在的表情来看,他剑眉紧蹙着,神情严肃,不似高兴的模样。
“你看起来并不算开心。”
首先打破这一份沉默的是赵舒意。
当她和任远山对视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双黑眸里的不安。
仅是几秒的复杂眼神,倒是让她捕捉到了。
“很难说现在的心情是开心的。”
任远山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抿着嘴唇。
“但也很难说现在的心情不开心。”
他挪动轮椅,靠近病床,握着赵舒意的手臂。
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臂,任远山又低下头,眼睑自然垂下。
赵舒意看着任远山的眼睫毛,感觉得到从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
“一个变两个不是挺好的,本来还想着要三年,现在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赵舒意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从这个层面讲当然是好事,但是从现实层面讲,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任远山叹了一口气,表情仍然严肃。m.xiumb.com
“没关系,你陪着我就不好了吗?”
赵舒意摇摇头,仍笑着看他。
下一秒,任远山上半身往她的怀中倾斜,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他很小心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腹部,没有回答赵舒意的问题,只是刚刚还在蹙着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窗外的梧桐树还是绿油油的,丝毫感觉不到秋天来到的感觉,大赛的主题偏偏是秋落,你有想到要怎么体现主题了吗?”
赵舒意看向窗外,注意到枝头仍然挂着绿叶的梧桐树,反而想到任远山参加的比赛。
“稿子已经画好了,只是差一个标志。”
任远山仍然抱着她。
“标志?”
赵舒意重复了他的话。
“主题把季节定位在秋天,我想要在衣服上也能体现这个季节,其实也一直在纠结。”
“就是这一个部分没有思考出来,秋天的标志很多,比如金黄色的银杏叶、红色的枫叶……”
提到这个话题,任远山主动提出自己的纠结所在。
其实成稿他很快就画出来了,只是最后的这一笔没有想好。
“能代表秋天的意境其实不少。”
任远山这么一说,赵舒意也跟着思考。
她抬起左手,整理了自己的领口,又低头看了还在抱着她的任远山。
即使是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感觉得到任远山的气息洒在腹部上的温热感。
那种感觉,倒是让她觉得有些痒……
“其实我猜测主题会是秋落,而不是秋起、秋风什么之类的,大概还是因为来自陶渊明。”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因为有许多的落叶,所以大概知道是秋天到来了。”
任远山念着陶渊明的诗,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情绪。
这样的诗词在赵舒意听来也多了几分萧瑟消极的感伤。
她又一次看向窗外,脑袋里不由得想起学过的多数古诗。
“其实,古人写的诗词,但凡涉及秋天,总是感伤,所以才会说伤春悲秋。”
“但比起伤春,似乎悲秋更多,因为大家总觉得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刻,而夏天就是生机勃勃,秋天开始萧瑟凄凉,冬日是一片寂静。”
“好似大家的刻板印象便是如此……”
“可实际上到了哪一个季节,时间不是照样在流逝呢?你也可能在春天经历悲伤的事情,夏季要结束的时候,蝉鸣也会消失。”
“我觉得可能大家都纠结于要体现主题的一个标志,所以可能在设计上采用的元素会大同小异,但……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刻板印象呢?”
“有时候在衣服上画太多的元素去表现秋天的因素,倒不如从实用性考虑。”
“虽然说大家理解的时装比赛似乎都是高大上的设计,但是……时尚本身难道不可以被大众所拥有吗?”
赵舒意说着,不知不觉就和任远山说了许多。
当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任远山从她的怀中起身,眼神里流露出震惊。
“只是我的一点点看法,不一定正确,我也不太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的……”
瞧着任远山的模样,赵舒意以为自己说得太多,又补了这么一句。
“不不不,似乎我有点理解之前自己的思维定势困局在哪里了。”
任远山摆摆手,还在思考着。
但他一扫之前的迷茫和纠结,看起来是恍然大悟。
赵舒意微笑着看他转身到一旁的柜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
在白纸最下边的,则是他之前就画好的一稿。
任远山将原稿放在桌面上,又把白纸摆在一旁,拿着铅笔就开始动笔。
沙沙的声音,是铅笔在白纸上滑动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赵舒意没有再出声,而是看着低头专注思考的任远山,他右手握着笔,病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那一刻,莫名其妙的……
赵舒意的脑子里想过之前自己看过的一句话。
“大抵平淡如白开水才是婚姻生活的常态。”
只是……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对哪些波澜而已。
想到这,赵舒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脑子里还有着梦境里的记忆。
孩子能留下来的吧?
会健康出生的吧?
那她和任远山之间呢?
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现在的他们,究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还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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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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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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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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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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