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吉城里那位唯一的修士,黄钟合依旧稳坐主座,静静看着台下各执一词有来有回的林少华、赵文书两人,还在为了自己的安全问题,处心积虑的内耗着,其实那个一件法器碎片足以重创自己,
黄钟合在新吉城作威作福数十年,若是战时也就罢了,可如今现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其实对于林少华的法器甚至于其他的底蕴,黄钟合也是略微知道一些的,要不然新吉城里那来的文武和睦,君臣一心的光景?
林少华能够任职新吉城都尉一职,原本就是黄钟合与上位者的一场交易与妥协,因为林少华同样具备能够拼死黄钟合的势力,提前是林少华得放下一切决定慷慨赴死。其实这本就是一种变形的监视,与一郡刺史无二。
新吉城城主府里不得安宁,位于东城门外的军营里一样是乱糟糟的一团。
人心乱如麻,至于怎么处置,如何处置,都是一件真正最磨心性的一件事。
若是林少华在这里一切都好说,只是如今新吉城护城军真的到了可以说是生死存亡之际。一个伟大的秩序崩溃的开始,必然是由内部开始的。而一支军队的覆灭,是由军心的溃散而开始的,因为军人会死,但是军魂也会永存。
所以这一切对于常春与杜翔都是一种磨砺,成了,新吉军军心更胜一筹。败了,大不了一切从头在来。怕就怕那不上不下的勉强维持,因为一旦如此新吉军就是一支必败的队伍,一旦开战必将全军覆没。
“老杜。”常春看着艰难迈步,一深一浅像是背负着不可承受之重物而来的杜翔。
杜翔望着常春,疲劳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眼角也有些红肿,杜翔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就是止不住的轻颤,唯有死死闭紧才能止住。
常春又这么不明白杜翔的感觉,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那个敢说能把手底下兵的名字都一字不差的记住?可到底还是眼熟的很,就这么没了。
都说边境苦寒,常春这个地地道道的北境人好像到了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如何不苦!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常春退了下去,此时的台上也仅有杜翔一人罢了,不是万众瞩目,而是千夫所指。
“罪人杜翔!狂妄自大,不尊将令,轻视贼人,导致我军伤亡五十余人!这是杜翔的过错!”就在足足两米高的演武台上,那位五千新吉城护城军第三把手的大汉,右手向下一撩,扬起那个由百余片精铁薄片精心打造而成的战裙,然后身子微微前驱,双膝猛然砸下,直挺挺的跪在所有人面前。
常春眼皮轻颤,扭过头去不再去看那个跪下的身影,杜翔向来高傲不羁,让他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甚至要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杜翔绝对是真心悔过。
常春心里不免有些轻松起来,这终归还是将军没有看错人。
玄人州注定无战事,而林少华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耗在这比人族腹部还要安宁的玄人州。至于这么走,如何走,还是要看林少华的抉择,他常春无疑是要走的,现在再加上一个杜翔,看来路上不会太闷了。琇書網
对于杜翔的下跪,所有人表现的都是惊愕,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导致原本吵杂的大营顷刻归于寂静。
新吉城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城里几万人,加上外边的农户,也不过堪堪十万露头罢了,护城军又是常年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地方,谁不认识杜翔杜将军?
出门必带一把黄花梨木椅,走那坐那,比那些文官大老爷还有气派,谁能想到如今就这么一个人就这么的跪在自己面前,很多人都是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不相信那个下跪的人就是杜翔。
杜翔虽然跪下,可脊梁依旧挺的笔直,他是认错不是服输,当然也没人能去奢求杜翔伏跪在地,因为已经足够了,甚至有有些人已经萌生的退意,其实护城军做到丝毫不差,在报丧的时候就早早的把抚恤送到了他们手里,甚至还多出了一份,据说一半是林将军的心意,一半是杜翔的罚俸,小百十两银子足够小家小户几十年生活无忧了,都这样了还闹什么?
“我杜翔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天私塾,可我知道自己错了,在这个世道上,杀人就要偿命!我杜翔虽然没杀他们,可他们却因我而死!我杜翔难辞其咎,就算死在这里都无可厚非,可我杜翔不能死!你们有人家境富裕,有人苦寒,全家就指望这一个孩子,他们死了,我替他们尽孝!以后每年俸钱,我替他们给。”
现场依旧是冷寂无声,重要最靠前的一位满身补丁一袭都给洗掉色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不用,将军啊,不用,糟老头子不觉得冤,今天来就是来看看娃生活的地方,也顺带着接娃回去,将军给的钱已经够糟老头子生活的了。”
杜翔慢慢起身对着那位老人异常平静的说道:“老人不要可以,但是我杜翔一定要给!”
就在这时那两位面色清秀的抬椅小兵再次搬着那个黄花梨木椅走上台来,一如既往。
就连常春都有些诧异,吃惊的看着杜翔,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杜翔为什么现在要把这个黄花梨木椅搬到这里来。火上浇油?
原本安静的人群中也再次嘈杂起来,军心再次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杜翔刚刚的改过自新不过是一场骗局,甚至都有不少人想到了接下来的那一幕,杜翔坐在那把黄花梨木椅上高傲的看着所有人,大笑不已。
甚至有人群情激愤,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起自己脚边的碎土石屑往台上砸去,甚至有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一并投掷过去。
就是常春认为不可控准备出手之际,杜翔却一手抓住有人投掷过来的一把长枪,然后右脚后退半步,双手握住长枪,高高举起,奋力砸下。
顿时木屑横飞,那边价值千百金的黄花梨木椅粉身碎骨。
然后随手将那杆长枪丢下演武台,无他不过想要维护那个冒失的小子的罢了。
然后在所有人的惊愕中杜翔弯腰拾起了一块长条形的黄花木椅的碎块,然后对着自己的右脸脸颊狠狠怼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留情,好像天下最舒心的手刃仇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随后包括常春在内的所有人大脑都是空白的,只是耳边依旧回荡的一句话:
“莽夫杜翔今毁貌以明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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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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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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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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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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