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高壮男人冷笑一声,揪着矮瘦男人衣领的动作直接改为掐人脖子。
“你说,是不是给我的米里掺了细沙?我有没有冤枉你?!”
矮瘦男人张大嘴,却只能发出“嗬嗬”气音。
他脸颊涨红,眼睛凸出,像是濒死的鱼,死死盯着冯安伟,满是哀求。
高壮男人情绪非常激动,冯安伟生怕他一个用力就把人喉骨给捏碎了,赶忙好声安抚,并且承诺一定会严查此事,秉公处理,绝不偏私。
高壮男人盯着冯安伟看了半晌,相信了他的话,但他也没有放下戒心,依旧挟持着矮瘦男人,轻踢了踢动手前搁到摊位上的布袋。
“这就是我用两桶汽油跟他交换的米。”
那是农村人磨豆浆、点豆腐时用的纱布袋,结实又耐用。
满满半袋子东西,估摸着得有五公斤左右。
冯安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开,乍一眼看去,确实是白米。
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米白色里混杂了一些土黄色。
这个纱布袋已经有些年头,不似新买来的白净。
光线透进米里,本身就带了点点黄。
这猛地一眼看去,还真的发现不了异常。
冯安伟用手勺了一把,摊开到阳光下,众人就看得很清楚了。
假若高壮男人说的是真的,那矮瘦男人先将细沙与白米混匀,再在面上装入干净的白米,有布袋的光线作为遮掩,还真是让人难以发现。
冯安伟脸色难看,瞪着满脸惊恐的矮瘦男人,“他说的是真话?你在白米里混了沙子骗人?”
又惊又怒的还有周边的交易者。
交易区可以说是流浪幸存者在这危险重重的末世,赖以生存的重要一部分。
通过交换,他们可以获得需要的物资。
因此,对双方交易之物必须保证质量。
这可以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谁也不想换来一堆无法使用的破铜烂铁,或是生霉腐烂的食物。
在物资匮乏的末世,无异于谋财害命。
幸存者质疑的目光让矮瘦男人身体颤抖,“……不,我没有。”
高壮男人恨得牙根都开始泛痒,“你还狡辩!”
矮瘦男人梗着脖子,“我给你的明明都是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里的黄沙不是你自己贼喊捉贼放进去的?!”
……
唐梨并未凑上前去看热闹,但在人群缝隙间,还是瞧见了被挟持者的神情,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带我去你们储存物资的仓库吧。”
因事态发展超乎预料,不禁开始担心如何收场的于芷萱愣了下,见唐梨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指了指另一边的高楼。
“我们东西也不多,一般都直接存放在家里,走这边。”
江满还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材料,马仁毅也想带着李巧荷四处看看,至于朱俊哲则是拽着刘尉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就唐梨,杜衡,还有江满母亲,王家进爷孙跟着于芷萱走了。
绿化带中有小道可以直接穿到住房楼下。
几人都走的捷径,路上还碰到好些匆匆赶去看热闹的幸存者。
于芷萱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看八卦。”
唐梨,“八卦是人的天性。”
“这件事,还真难有定论。双方各执一词,却都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冯哥难办了。”
于芷萱撇嘴,“平日里,白鹤小队最喜欢上蹿下跳,怎么就不是他们碰上这事儿了呢?咱们太倒霉了!”
唐梨问,“听起来交易区像是你们和白鹤小队联手共治?”
于芷萱,“算不上,交易区里大多是单打独斗的幸存者,实力排在前面的也就白鹤和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出了事情,大家下意识就会来找我们解决。”
“白鹤小队那些人只会收保护费,屁事儿都不干!很多问题都是冯哥解决的。”
唐梨,“你们没考虑过在交易区里任命一位管理者?”
一群人各自为主,为了活命勉强凑在一起。
全靠道德底线维持表面的平稳,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只要有一人无法约束住自己的欲望,那就是往平静湖面丢下了一块石头,惊起满湖涟漪。
可自律,说来容易,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于芷萱不解,“大家就是觉得临时安全区的管理条例太过苛刻,才宁愿做一个流浪者,日夜跟丧尸搏命,也不愿寻得安全区的庇护。”
“若是交易区也上任了一位管理者,那不就是步了安全区的后尘吗?”
于芷萱抱怨,“都已经末世了,这些偷奸耍滑之人就不能安分一点,老老实实过日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不香嘛!”ωωω.χΙυΜЬ.Cǒm
唐梨失笑,觉得这真是三岁小孩儿才会说出来的话。
“既想要安稳的生活,又不想要规则约束。古往今来,哪个朝代能做到如此太平?更何况是在秩序崩塌的末世。”
“你们真是痴人做梦。”
于芷萱为唐梨不加掩饰地嘲讽感到不悦,她想反驳说今天的例子只是偶然,却又无法忽略人的劣根性。
于是,这一路上,于芷萱都陷入了沉默。
精装小区一幢就有十几层楼高。
没有电力支持电梯运行,住高楼层简直是折磨。
貔貅小队没当这种冤大头,而是占据了整个三层,愿意投奔貔貅小队或者与小队关系较好的幸存者便分布在三层上下。
一层三户的格局,房子面积基本在120到140个平方,三室两厅。
貔貅小队的主要成员有五位,两位唐梨未曾见过的成员被变异蛇卷走,下落不明。
单独一套房显然不好住下五人,为了彰显公平,冯安伟特地找人将三套房直接给打通了,空出一套房当作仓库,储存物资。
说到这里,于芷萱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讥笑了两声。
“原本不想弄那么麻烦,直接将中间那套房子当作仓库,平时安排人值守在门外,也不打紧。结果有些人生怕队员会偷拿物资,非要把物资放在他们能看到的地方。”
于芷萱想起那两人就觉得糟心,忍不住跟唐梨抱怨。
“失踪的两人简直奇葩。那个爹养出了个整天除了吃只会睡的废物点心,还把他当成宝贝,明里暗里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街边的三陪女,只能靠男人吃饭。”
“呸!老娘干的活比他儿子多多了。天天警告我离他儿子远一些,生怕我带坏了他的宝贝疙瘩,也不撒尿照照他儿子的熊样,老娘看不看得上。”
“也就是之前水源紧张,他恰好是水系异能者,冯哥才会把他们留在队伍里。现在好了,咱们收集晶核就能喝到干净的水,他也没有用处了,被变异蛇抓走也好,省得我们浪费口舌赶人。”
这个描述让唐梨生出了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唐梨见于芷萱漂亮的脸蛋上全是对那父子的嫌弃和不满,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对父子叫什么名?以后若是碰见了,我也得躲远些。”
于芷萱深表赞同,要是一开始知道貔貅小队会接纳这种奇葩,那她说不定最初会转投钱冠名的怀抱。
“万一他们已经葬身蛇腹了呢。”
于芷萱嘴上说着可怕的事情,表情却逐渐兴奋,像是得到这二人死亡的准确消息后,要到外面去放鞭炮庆祝一下。
“说起来,他们跟唐姐你还是一个姓氏,父亲叫唐志淮,儿子叫唐富瑞。”
唐梨和杜衡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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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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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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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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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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