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巍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身影,不由得皱眉。
孙乐天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贺延巍觉得唐梨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既然选择出手,肯定有她的用意。
本该是眨眼就能得知成功与否的事情,可因为太过担心,时间都在此刻被拉长,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孙乐天相信贺延巍的身手,却怕那个贸然出手的蠢货会坏了大家的好事儿。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斜地里飞出的箭头,视线随之移动,他发现了不对。
“噫?箭头朝上飞的?那里有东西?!”
老式居民楼外贴了长条形的白色瓷砖,长期经受的风吹雨打,让瓷砖表面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和泥垢。
遍体都写满了岁月无情的楼房像是伫立在黑暗中的怪兽。
飞箭直指楼房三层,像是躲避丧尸时不慎失手,丢了准头。
可下一秒,凭空出现的冰块,将所有射向三楼的弩箭包裹。
骤然增加的重量,让箭刃像是断了翅膀的小鸟,直直坠落。
孙乐天唰地站直了身体,“变异丧尸!”
贺延巍掏出望远镜,终于捕捉到了这一场危机的罪魁祸首。
笼罩了半个夜晚的乌云散开了些,半个月亮撒下的光辉很淡,可也驱散了黑暗,为大地带来亮光。
三楼露天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性。
他侧对着贺延巍而站,受阳台围墙遮挡,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
可裸露出来的面庞和躯体,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一时间,贺延巍不由得怀疑,这是丧尸?难道不是一个冰系异能者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夹克衫男人像是察觉到了窥伺的目光,骤然转过头来。
贺延巍呼吸一窒。
夹克衫男人另一半脸血肉模糊,像是被活生生撕下了脸皮,一只眼珠子也不见了,只有空空黑洞。
失去了表皮保护的鲜肉已经发黑,跟完好的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
它唇角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刻板又生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像是在嘲讽贺延巍等人的无力挣扎,甚至妄图用几支箭头对付它。
贺延巍并未生气,只是将镜头下移。
那被变异丧尸忽视的箭头抵达预期终点,惯性让玻璃瓶一头撞在墙壁上。
轰——!
大地颤动,震耳欲聋。
爆炸的冲击波仿佛狂风巨浪,将附近的丧尸都给掀翻。
钢筋混凝土与碎裂的玻璃仿佛高速坠落的流星,砸的丧尸人仰马翻。
半个底楼毁于一旦,在此处为人类遮风挡雨几十年的老房发出不甘的长鸣,缓慢向街道倾斜。
起初,只是一点点角度,随即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庞然大物轰然到地,滚滚尘土仿若风暴,席卷整个安全区。
赵鹏涛赶忙抬手遮住脸,等灰尘稍微散去一点,便迫不及待地问,“你确定做的是硝化甘油?威力这么大?!”
低头擦拭眼镜的江满想了想,“哦,忽然来了点小灵感,我加了一点点其它的东西在里面。”
赵鹏涛,“?”
赵鹏涛,“你不是水力专业的吗?怎么还精通化学?”
“准确地说是水力科学与工程专业以及光伏专业双学位毕业。”
江满戴上眼镜后,奇怪地看了照鹏涛一眼,“配置硝化甘油难道不是初中生就会做的实验吗?”
赵鹏涛,“……”
文科优秀毕业生的赵鹏涛表情恍惚。
想他半辈子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没料到有一天竟然也会被学神秀一脸。
……
感觉到侧面有腥臭气味靠近的唐梨下意识扬起大刀。
听到沉闷倒地声后,她取出湿纸巾将糊眼的灰尘擦干净。
这才看清爆炸后的场景。
贺延巍选取的爆炸点恰到好处,倒塌的高楼如同一道大山,拦在了路中央,阻断了丧尸的后援。
剩下的数百丧尸虽然多,但都是低级丧尸。
银色的闪电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收割着丧尸的性命。
眨眼间,丧尸的数量又少了一部分。
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已经精疲力竭的幸存者眼角浸出热泪,仿佛又有无穷力气灌入四肢。
“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亲人,站起来,杀呀——”
“嗷嗷嗷——”
小黑仿佛也被高涨的情绪感染,发出亢奋的嚎叫。
就在此时,铺天盖地的冰锥从天而降。
毫无防备的幸存者被划伤四肢,倒霉者直接被冰棱穿透身躯,钉在了地面。
“爸爸!”
“你们放开我,爸爸——”
撕心裂肺的惊叫声从大门后传来。
安全区内,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儿哭天抢地,却被人活活拽开。
热气腾腾的鲜血让周遭的丧尸们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
原本还未断气的幸存者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唐梨眸光一冷,“那只变异丧尸还活着。”
贺延巍重新举起望远镜。
一只丧尸从坍塌的废墟中站起,走路时一瘸一拐,满身都是灰烬。
可贺延巍依旧辨认出,就是那只冰系变异丧尸。
孙乐天低咒了一声,“靠!真是命大!”
年轻女孩失去父亲的痛哭声回荡在安全区外,幸存者脚边满是同胞的尸体,悲痛的情绪像是在燃烧的干柴中到下了汽油。
“杀死这群狗日的!”
愤怒的众人下手越发狠戾,每一拳,每一刀都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末世流浪的艰辛,失去亲人的悲痛,日夜提心吊胆的彷徨……都在此刻化作砍杀的动力。
变异丧尸故技重施。
一个幸存者死去,便有另外一个补上。
甚至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脸庞稚嫩眼神却坚毅的年轻少年,从被保护着的安全区内出来,捡起地上沾满血污的刀刃,挥向这些吃人怪物。m.χIùmЬ.CǒM
丧尸越来越少,变异丧尸明显慌了起来。
唐梨将最后一把弩箭塞进连弩,“最后一次机会,掩护我。”
杜衡守在唐梨身边,侧目看向那只变异丧尸,下颔紧绷,“你会射中它。”
平静的声调中满含笃定,像是既定的事实。
唐梨举起手,专心盯紧变异丧尸,“借你吉言。”
变异丧尸似乎知道是贺延巍坏了它的好事,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是个好机会。
贺延巍也感觉到了这仇视的视线,他将弓丢给孙乐天,抓起地上的长绳,套在墙头。
“掩护我。”
话落,贺延巍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孙乐天,“!”
孙乐天趴在墙头,就见贺延巍落地翻滚几圈,卸去力道,捡起长刀,站了起来。
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在丧尸堆里劈开一条小道。
贺延巍闷头冲了进去,竟然是要一人单挑变异丧尸。
靠!
孙乐天又惊又怒,赶忙招呼人拉开弓箭,解决那些试图从背后袭击贺延巍的丧尸。
变异丧尸被贺延巍明晃晃地挑衅给激怒了,冰锥不要钱似的,往贺延巍身上砸,连同附近的丧尸都被波及。
贺延巍左右闪躲,可冰锥密集,总有被划伤的时候。
近了,更近了。
贺延巍逐渐靠近变异丧尸,估算着距离。
忽然间,变异丧尸似乎力竭,冰锤数量骤减。
贺延巍抓住时机,凌空一跃,挥舞着大刀冲丧尸劈去。
变异丧尸发出一声吼叫,却并不是愤怒,而是敌人中计的欣喜。
它抬起手,掌心骤然生出冰柱,刺进贺延巍胸膛,鲜血四溢。
孙乐天目眦欲裂,“老大——”
就是现在!
唐梨扣下板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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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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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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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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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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