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打了个哈欠,趴在了小阳台外,将自己团成了一团。
正对着竹林的方向,就算有丧尸来袭,它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叩叩——”
敲门声传来,唐梨扫了眼浴室,打开门。
王爱莲手上端了两个蚊香盘,装着的蚊香却是零零散散,每一小根都被点燃了,烟雾缭绕,有些呛人。
唐梨不禁后退了两步,微微屏住呼吸。
“山里蚊子多,一定要点蚊香,不然晚上肯定睡不着。家里只有这点零碎蚊香了,只能将就一下。”
“睡觉前注意门窗,晚上会有蚊虫飞进来。”
袅袅白烟模糊了她的表情,暗色走道里,只剩下蚊香的猩红火点。
末世后,可能蚊子也发生了异变。
体型变大,咬人生疼,小嘬一口,就能肿起来老大一块,痒得要命。
幸运的是蚊香还是能对付它们。
只不过末世前逐渐被电蚊香液取代的蚊香,用一些少一些,也算得上是珍贵的物资。
现在王爱莲拿出这东西,压根让人无法拒绝。
唐梨接过后,认真道了谢。
王爱莲面无表情,又去敲隔壁马仁毅的房门,仿佛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唐梨奇怪地看了王爱莲一眼,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唐梨关上房门,立马将蚊香熄灭。
简单擦拭过身体的杜衡一出浴室,就见唐梨蹲在房间角落里,将一盘完好的蚊香,掰成几小截,然后全都点燃。
浓烈的烟雾升腾,门窗紧闭,杜衡忍不住撇开头,打了个喷嚏。
唐梨一屁股坐在床上,已经晒过的被子垫在身下,上面还放了一层从空间里翻找出来的凉席。
床脚放着一个铁盆,盛放着冰块,给房间带来丝丝凉意。
唐梨不是沉迷享受的人,可在有条件的基础下,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杜衡看了眼蚊香,若有所觉,将阳台门留了一条缝。
没了夜风的房间有些沉闷,幸好还有冰块降温。
可再多的冰块都解决不了内心的燥热。
唐梨和杜衡并排躺在单人床上,一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一人双手交握搭在腹部。
两人神态安详,仿佛身下躺的不是床,而是棺材。
床小,哪怕两人再怎么往边上靠,肩头还是挨着肩头。
安静放大了一切感官。
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通过皮肉传导,恍惚间还能听到不安分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身下凉席烫得吓人,唐梨忍不住翻个身,背对着杜衡,悄悄摸了摸自己滚热的脸颊。
忽然,她感觉床铺一动,是杜衡坐了起来。
唐梨回过头,“怎么了?”
杜衡声音沙哑,“我去隔壁床睡,有我在身边,你睡不着。”
今夜月光出奇的明亮,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进玻璃窗,让唐梨窥得几分隐忍落寞的神情。
唐梨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强硬地将人摁回了床上,双手撑在杜衡的脖颈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灯前观月,月下观美人。
皎洁的月光淡淡,落在杜衡面容上,为他如山水画一般隽秀的眉眼添上几分柔美。
天鹅一般修长纤细的脖颈,喉咙上下滚动,往下就是线条优美的锁骨。
这样好看的男人是自己的。
唐梨感觉胸腔里逐渐被填满。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上下跑动的喉结,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原本杜衡的皮肤就很白,带着久不见天日的病弱,此时一抹淡红,宛如傍晚彩霞,从脖子一路爬上了耳根。
唐梨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
杜衡如同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立马钳制住唐梨的双手,调转身姿,将唐梨压在了身下。
民宿的床垫又厚又软,再加上唐梨还将被子当作了垫被,整张床就像是棉花一样,让唐梨二人像是落到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不要乱碰——”
警告的声音低沉嘶哑,可落到唐梨耳朵里,却跟棉花糖一样没有半分威胁,甚至还甜甜软软的。
“好哦,都听你的,不乱碰你。但你真的要去隔壁床睡?”
唐梨仰头望着神色晦暗的杜衡,唇角勾起的弧度就没平息过。
“习惯都是要慢慢培养的,难道以后你都想跟我分床睡?”
漂亮女人轻挑眉毛,刻意放缓的腔调尾音上扬,像是持靓行凶的小狐狸,用毛茸茸的尾巴尖轻扫过你的面容。
勾得人心痒痒。
杜衡舔了舔后槽牙,呼吸逐渐沉重,最后忍无可忍,低头叼住了那总是说出让他患得患失言语的小嘴。
……
夜色沉寂,仿佛所有生灵都陷入了美梦之中。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乌云遮盖住了头顶圆盘似的月亮,整个大地便是一暗。
竹林晃动,枝叶不停碰撞,传来簌簌声响。
脑袋搁在前腿上的小黑倏地动了动耳朵,媲美宝石的眼瞳在暗色里闪烁着幽光。
它站了起来,厚实的肉垫让它成为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阳台缝隙中钻进屋去。
小黑脑袋刚碰到床边,一只素白的手抬起,轻摸了摸它的耳朵。
小黑明白人类已经有了防备,便亲昵地舔了舔那纤细的手指,趴在了床边。
安静楼道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像是昼伏夜出的耗子,嗅到了奶酪的香味,偷偷摸摸地围在了所有房门前。
“动作轻些。”
“怕什么?他们点了浸了迷药的蚊香,早就睡死过去了,李哥真是多此一举。”
“行了,我觉得这些人有点邪乎,再用点迷香,保险点。”
门缝底,缓慢探进一根细扁烟管,带着火星的药草缓缓燃烧,薄薄的纱雾在空中跳动,仿佛身姿曼妙的舞娘。
袅袅烟雾很快弥漫房间,似乎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咔哒!”
锁芯回缩,发出清晰碰撞声,房门从外被打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黑暗让钟老二看不太真切,却能从床铺上起伏的弧度,判断出靠门的那张床没睡人。
靠阳台的那张狭小单人床上,却隆起了两个鼓包。
钟老二骂骂咧咧,“就一晚上都离不了男人,也不怕把床给压塌了,骚货!”
“主要还是我男朋友长得帅,不像某些丑八怪,看着就倒胃口。”
钟老二还没来得及掀开床上的被子,懒散声音就从窗外传了进来。
“谁?!”
钟老二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就朝阳台外看去,透过薄薄纱帘只看到两个人影。
下一秒,腿脚传来被缠绕的感觉。
他慌忙低头,只能依稀瞧见一条看不到尾巴的大黑蛇攀上他的腰部。琇書蛧
“救……啊……”
惊恐的大叫还未完全出口,大黑蛇已经缠绕住了他的脖子,猛地收紧。
“嘭”地一声,钟老二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脖子,双脚胡乱蹬着,像是案板上离水的鱼。
“老二,你tm不会已经玩儿上了吧?等把这些人都弄死了,把那小娘们留下来,大家一起……老二?!”
隔壁听见动静的钟老三一边埋怨,一边走了过来。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屋内没有想象中的刺激画面,只有钟老二一人躺倒在地,双目放大,面色狰狞,一动不动。
钟老三下意识跑了进来,下一瞬,匍匐在地的野兽一跃而起。
锋芒逼人的爪子刺进血肉,将猎物牢牢摁在地上。
下一瞬,獠牙毕露,凶狠地咬穿敌人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长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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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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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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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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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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