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取下烟,朝后面喊了一声,随手将门打开,眼前烟雾缭绕:“进来吧。”
裴郁之挥了挥手,将烟驱散,晏梨看着那个有一点眼熟的人,皱了皱眉,揪着裴郁之的衣角径直走了进去。
在姜书华那里含糊了一下,晏梨带着裴郁之进了唯一的客房,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很小的床,她手不方便,裴郁之帮她换了个外套。
两个人面对面,他弄着衣领,不经意地问:“刚才那人是谁啊?”m.χIùmЬ.CǒM
“不知道,不记得了。”
晚饭是裴郁之做的,晏梨本想给他打下手,结果忘了她的手又不方便,被赶出去了,只能坐在外面陪着姜书华聊天。
江屿这会儿烟抽完了,有点着急的样子,不停搓着手,突然站起来,看着晏梨:“我去个卫生间。”
晏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跟我说干嘛?你没长手还是没长大呀,还需要别人帮你脱裤子?”
他噎了噎,走到屋子后面。
姜书华叹了一口气:“都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这次回来,模样也变了,抽烟成瘾,还说他找到了亲生父母,真不知道怎么搞的。”
晏梨对江屿的印象真的特别差,他也没有父母,从小是姜书华照顾长大的,不过那人人品不行,特别自私,小时候一直欺负年龄小的小孩,还打过晏逸安,又怎么可能对他印象好。
江屿看了一眼外面,没人,他偷偷溜进了姜书华的房间,翻找着什么,最后拿起一个贴着名字的透明袋子,激动地塞到兜里,脸看起来越发恐怖。
出去的时候,眼神瞥到了在地里拔葱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走过去,顺势蹲在地上,拔下一根叼在嘴里:“你是,她男朋友?”
裴郁之一阵反胃,拔着葱,没理他。
江屿又凑上去,开了眼角的眼睛也是小得要命,给人一种贼眉鼠眼又假又贱的样子。
“你知道吗?她小时候掉进河里,我还救过她,她当时,还说以后长大要嫁...”
“砰。”
裴郁之站起来,一脚踹在江屿腰上,手上的葱混着泥土,全部扑在他脸上,江屿倒在地上,捂着腰,一脸难受。
“你敢打我?你不是明星吗?就不怕我说出去。”
裴郁之脚踩在他的胸口,用力碾了碾,脚上带了狠劲:“就你这种垃圾,也有资格污蔑她?还是趁早回炉重造吧。”
“还有,想说就说,你这种垃圾也值得我怕?”
他又踢了江屿一脚,这才不爽地离开。
没一会,江屿狼狈地出去,跟姜书华说了一声,她也没留,然后捂住口袋匆匆忙忙离开了。
晏梨感觉不太对劲,她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裴郁之正在切土豆,与其说是切,不如说是剁,一刀又一刀,再结合他阴沉沉的侧脸,说是把土豆当成人在杀也不为过。
晏梨走过去看了一眼,心疼地将碗整的移开:“土豆都要被你剁碎了。”
裴郁之不爽地又剁了一下,刀尖都插进了案板里:“你就心疼土豆?”
“昂”,晏梨眨着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不然呢?”
没土豆了,裴郁之又拿了一个大白萝卜,一刀重重地从中间劈开,他看着萝卜,上面仿佛是别人的脸,要把它剁碎搅烂,片骨不留。
“你不说我走了。”
晏梨转身抬起脚,裴郁之又闷又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个垃圾,他说他小时候救过你,还说...”
裴郁之停住,没再继续说下去,又闷头剁萝卜,晏梨思考了一下,拉住他的手肘:“他说的应该是我小时候在河里玩,那水就到我脚踝那里,不小心摔进去了而已,别听他乱说。”
“嗯。”
晏梨挑了挑眉,感觉,好像有点没信服度??怎么有点小敷衍。
她靠在桌子上,胳膊撑住:“你不相信我?”
裴郁之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她,眼里流淌着笑意:“相信。”
说完,又恢复了切萝卜的动作,不过,小心了很多:“我一直都相信你,刚才逗你玩的。”
“好,那你做饭,我去给你打地铺。”
“不用,你手不方便,我一会自己来。”
家里只有一间客房,床还小,睡不下两个人,吃过晚饭,晏梨说着,裴郁之把被子抱出来,她帮忙铺好,试了试软和程度。
“不好意思,委屈你几天了。”
“没事。”
裴郁之在她头顶揉了揉,笑起来:“如果可以一起睡的话,也不是不行。”
夜晚,灯关掉之后,漆黑的房间里,各种声音格外明显。
晏梨在小床上动了动,用被子卷起自己,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后就着被子滚下去。
裴郁之听着动静,吓了一跳,用手捞着面前软软的圆筒。
晏梨露出脑袋,黑夜里,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突然下来了?想跟我睡?”裴郁之将她脸上散落的头发抚到后面,又捞出自己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小得意。
“没,想跟你说说话。”晏梨声音软糯糯的,她动了动,将被子盖好。
“怎么感觉你今天对我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温柔了很多。”
“身份不同嘛。”
毕竟,对待讨厌的人和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样。
暖哄哄的被窝里,两只手拉着,晏梨平躺着,看着漆黑的屋顶。
平缓的呼吸声接连不断,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许久,晏梨细小的声音传来:
“我好像,是在三岁的时候来到这儿的,嬷嬷说她当时是在下雨天捡到我的,当时交通,手机什么的都没普及,村子也很落后,而且我还不说话,就只能待在这儿。”
“她当时收养的孩子,不止我一个,都生活在一起,就是类似于,那种孤儿院院长吧,后来我刚上大学,房子就拆了,重新盖了现在这样的。”
“然后小安呢,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嬷嬷带来了,我当时不说话嘛,大家都以为我是哑巴,然后嬷嬷就给我起了名字,开始是平安的平,后来改成了萍水相逢的萍,直到见到小安,我才开始说话,我记得自己叫晏梨,但是年龄太小了,村里也都是老人,没有办法帮我找父母,后来长大也就不在意了。”
“对了,小安的名字还是我帮他取的,希望他的平安可以多到逸出来。”
晏梨捏了捏裴郁之的手指,轻声问道:“不生气吧?”
“当然,每个人都有从前。”
“裴狗突然化身哲学家。”
赞!!
黑暗中,裴郁之勾起嘴角,他侧过身,搂住旁边的女孩,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吸了一口气:“梨梨,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什么时候?”
他笑了一声,有些小贱地说:“不告诉你。”
“我还不想知道呢。”
晏梨翻过身,思考了一下:“那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不想。”
晏梨踹了他一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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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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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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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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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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