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手。
一个摊开。
一个握拳。
“回答。”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盯着我，语气颇快，没有往日的温和。
他的用词简短而有力。
不断的催促。
不断的施压。
那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我......”我迟疑了。
“你的答案？”他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看着我。”
紫灰色的眼眸充满着压迫感。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不需要避讳我。”
“洄酱，这听起来有些难。”
“但是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相信他？
金毛狐狸是可以信任的吗？
或许......
我有些心动。
我曾一直思考，人与人有什么区别。
难道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后来，我发现这一切都太简单了。
千人千面，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如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两个相同的灵魂。
我也曾思考人存在的意义，岁月流逝，斗转星移，或许在浩瀚无涯的宇宙中，千亿年后，会有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我诞生。
但是那是我吗？
一模一样的肉体。
一模一样的思想。
那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
或许......
或许可以付出一次信任，但也可能只此一次。
人之本性，或许真的是个难以下结论的命题。
无数哲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终其一生，也没有讨论出——人性本。
若善，则至纯如婴。
若恶，则恶蛆附骨。
又或许是善恶参半，随风浮动，天平的摇摆，从未给出正确的答案......
而我。
似乎又并非属于这两者。
而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盖棺定论，就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审判家，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模仿者。
“这双手属于一个人......它或许也不是人，是神灵。这不就是个善良的神，也有可能神并没有善恶之分......”我停顿了一下，悄悄的看了一眼金毛狐狸。
他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拳头里握着的是无数人的灵魂，摊开的手正在向新的人索要生命......”我努力组织措辞。
“为什么神索要灵魂？”降谷零跟着我的思路问道。
“因为神灵需要。”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是什么原因需要？”金毛狐狸追问道。
“因为......”这个答案太特立独行了。
“因为什么？别怕......”降谷零转到我的面前，拥入怀中，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脊背，“洄酱不怕，在我这里，很安全。你看，没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我们拉勾......”
他伸出手。
两手相触。
微微摇晃。
“勾手指。”
“吞千针。”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这是今天立下的第二个誓言。
我拍打着他的胸，可他抱的很紧很紧。
推不开，只好依偎在怀里。
他的身体暖暖的，和他的人一样。
“因为神灵不需要原因，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然后又需要一些音乐，他喜欢，这不需要原因，只是单纯的喜欢和无所谓......所以，所以神灵会这么做。”我抬起眼眸，垂着眼睛，悄悄的打量他的神情。
没有不解。
没有害怕。
更没有恐惧。ωωω.χΙυΜЬ.Ｃǒm
连心疼都没有。
以前的我，认为一千个人眼里有千个哈姆雷特。
现在的我，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并无太大的区别。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不是吗？
“乖，不怕，”降谷零的吻落在额头的正中央，珍重又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只是说出来了而已，你什么都没有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每个人的外表都不相同。”
“但撕开皮肤之后。”
“大家都有相同的血肉。”
“很久以前，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他一边笑着，一边在回忆着什么，“我也想将这句话送给你。”
“如果不是那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然后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或许，”他的语气里透着些自嘲和无奈，“洄酱，就见不到现在的我。更可能，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我这样一个人。也或许会存在另一个名叫降谷零的人，但是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人估计也会是金发，小麦色的皮肤，紫灰色的眼睛......那个我，估计也会过的很快乐，会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会找一份平平淡淡的工作，会吃好每一顿饭，过好每一天......这听起来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力量。
充满希望，又充满着感慨与感动。
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这些话也同样适用于你，我们并没有丝毫的不同，都是一样的。”降谷零蹭过我的眼角，“嗯？为什么眼泪汪汪。”
“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在他的怀里，一边狡辩，一边用脑袋左顶右顶的。
“嗤，洄酱怎么蠕动的像个虫一样......”他抱着我笑了一会儿，“这就感动了吗？虽然那个时候我也被触动的眼泪汪汪，但是可没你哭成这样。”
我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
可却记不起在哪儿看到过。
“降谷同学，纠正一下，就是虫，也是最可爱的毛毛虫!”竟然用虫做比喻，我才不是这样的。
“毛毛虫可爱吗？”他愣了一下，“有个颇有建设性的提议。”
金毛狐狸开始出馊主意了。
“下次去问问松田，就问——世界上最可爱的虫子是毛毛虫吗？”他笑语盈盈。
“问了会怎么样？”我有些疑惑。
“松田的家伙估计会告诉你，世界上最可爱的是——蛆。”他顿了顿，“十有八九，还会带你去找一条来瞅瞅。”
我......
谢谢，这个笑话真冷。
眼泪瞬间憋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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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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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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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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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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