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镇守望蘇城外玉龙关的主将,而我平生所愿,就是早日从他手中接过云家军,让他肩上的重担可以减轻些。
我三岁开始习武,七岁便跟着我爹长住军中。
十二岁那年,戎军学会了一招声东击西,用全部大军吸引了我爹的主力军,企图派出一个小队,从玉龙山后峭壁潜入关内烧我军粮草。xiumb.com
但他们没得逞,因为被我发现了。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温热腥红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害怕,反而杀红了眼。
我带着与我同龄的顾峥,以少杀多,团灭了敌军二十四人,保住了我军粮草,还反潜出关,火烧了敌军的大半粮草。
这一战,我云家军赢得漂亮。
我也一战成名,让所有人都夸我虎父无犬子,日后也是个做一方主将的料。
但这所有人里不包括我爹。
那日他眼眶通红,将我和顾峥扯进军帐,狠揍了一顿。
还怒斥我毫无作战经验,就如此冲动跑去烧敌军粮草,若有个万一,问如何对得起我那早逝的娘。
他教训我很久。
但可能那日是真的吓到他了,教训完我之后,他夜里打马回了家,铁骨铮铮的一个大将军,竟抱着我娘的牌位哭得稀里哗啦的。
那时我就在想,我以后肯定不要喜欢上任何女人。
不然她要是比我命短,她死了我肯定得伤心成我爹那熊样。
也不要生个我这样让爹担惊受怕的不孝子。
我决定将一辈子奉献大邺百姓,势必将对大邺贼心不死的戎国,灭得干干净净的。
到时候,我肯定要买很多小马驹,养在戎国的土地上,然后插上我大邺云家的旗帜,让所有觊觎大邺土地的列国不敢来犯!
我是这样想的。
也在向着那个方向进行着。
但在我十九岁那年,出了个小意外。
那年,有个孩子从天而降,落到了我怀里,还抱着我喊爹爹。
我当时先是惊愣,后是惊悚,最后才佯装淡定地走了。
开玩笑,我一个洁身自好,连姑娘衣角都没碰过的少将军,怎么可能有儿子?
靠意念生的吗?
讹人都没敢这么讹的!
我本以为那孩子就是个小插曲,可一整个下午,他那痛哭流涕的小脸,总会时不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心不在焉的,还忽然想回趟家。
简直诡异极了。
但我还是遵循心中所想,回了趟家。
然后便在家门口再次遇到了那个孩子。
他的出现太过巧合,加之周围都查不到关于他的来历。这让我不等不对他防备起来,于是就将他带进府里,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但当天晚上他就偷偷摸进了我的房间里。
一起的,还有一根会说话的羽毛。
我当时的惊悚,一点也不亚于那孩子的从天而降。但我可是英勇善战的少将军,再惊悚也不能表现出来。
之后在我的火折子下,那羽毛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我谈了会儿心。
但才谈了没一会儿,它就卡壳了。
我嫌弃地把他放回了那孩子的袖子里,然后睡不着的盯着那孩子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还把他带去了军营。
本来以为他会露出什么小尾巴,但没想到这小家伙会收买人心得很,短短十来天,我差点就相信他真是我亲儿子了。
但我双手双脚伸出来算了一遍,还是觉得七年前,十二岁的我,真生不出他来了。
毕竟再往前点,算上怀胎十月,十一岁的我连人都没杀过,何况碰女人了。
但小家伙言之凿凿的模样,真的让我相信了他的话。
或许,他真是我未来的儿子吧!
后来在与他的闲聊中,我也越来越相信了。甚至从他的言语中,我对一个素未谋面,平生不识的女子,起了期待之心。
我期待那会是个怎样的女子。
期待我这样的性子,会怎样去与她相知相爱,与他生下小家伙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
随着我的期待越来越浓厚,我有时甚至会在梦中,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但我描摹不出她的模样,因为我没见到过。
所以更加期待起了与她的相遇。
而小家伙将我的期待看在眼里,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却感觉到他在渐渐疏远我。
疏远之后,他便病了。
病得很严重,全城大夫束手无策。若非有那根羽毛,他可能真的就死了。
我很后怕。
因为我真的已经把他当成我的亲儿子了。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根羽毛来找了我,将小家伙生病的症结说给了我听。
我听的心口又酸又涩,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让他能放心离开,我也对他撒了慌。
我亲自将他送到了城门口,那晚没有月光,整个望蘇都黑漆漆的。
送他回去的一路,我舍不得骑马,因为马跑得太快了。
所以我扛了他一路,最后轻轻在城门口放下了他,转身得决绝离去,一点都没有要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可打马跑远后,马走了,我却还站在不远处的黑夜里。
我亲眼看着他,红着眼睛,消失在了城门口。
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如同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而第二日,所以见过他,认识他的人,也都像是失去了对他的所有记忆。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他似乎就真的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这可能就是那根羽毛说的,这方世界的天道做的。
所以我不敢表现出我还记得他。
从他离开那日起,我也装成了不记得他的样子,因为我也怕天道抹了我对他的记忆。
小家伙离开的第三年,园子里那两棵桃树开花了。
那天,我站在花树下,风吹漫天花瓣飞舞。
我闭目,似描摹出了一家三口,站在树下岁月静好的模样。可睁眼,树下独我一人,和满地残花。
没有人知道,我的期待其实还在。
我还在期待着,小家伙为我编制的那场美梦里。
期待着,那个我至今无法想象出面容的姑娘。
如此一年又一年过去。
直到我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长成了跟我爹一样,历经风霜,稳重老成的云大将军。
我都没有等到任何人。
后来,戎国被我带大军灭干净了,我完成了年少所愿,这一生都贡献给了大邺,奉献给了望蘇,也在打下的那片土地上,养上了一批又一批的小马驹。
但我算不上长命,四十三岁那年,我旧疾复发,死在了那两棵粗壮的桃树下。
死前,我终于可以朝那所谓的天道,冷嗤一笑。
然后让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下:
妻:姜羡。
子:云绥姜。
我终于要去见他们了,呵呵,谁说我只此一生?
我的来生,本就一直在我的妻儿身边……
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姜羡元瑄临更新,第395章 大邺篇之少将军自述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