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安冷眼看着秦诗诗胡说八道,心里暗暗嗤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轻轻拍了拍秦诗诗的手。
温声道:“我知道你有苦衷,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顾卿安脸色有些苍白,唇角轻扬,眉眼温柔,眼睛里透着些同情的神色。
秦诗诗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提议道:“既然如今安平郡主知道了,那便赶紧派人将那晚玉拿下发落了吧,免得危险,她还盯着您呢。”
顾卿安身子一僵,握着秦诗诗的手不由自主般的紧了紧,浓长的眼睫轻垂,想说什么,又垂下头咽了回去,欲言又止般。
这模样倒是勾起了秦诗诗的好奇,“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wWW.ΧìǔΜЬ.CǒΜ
顾卿安于是又抬起头,这下子可把秦诗诗吓了一跳,这安平郡主怎么眼眶通红的看着她?一副委屈至极,泫然欲泣的模样?
“郡主这是怎么了?”秦诗诗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连正事都忘了,一门心思想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顾卿安心里定了定,鱼儿上钩了。
可面上却仍然是那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她哽咽道:“不是我不想拿了那晚玉,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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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睫轻颤,为难道:“实在是外祖母她不信我。”
秦诗诗愕然,“怎么会?”
平日里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大概就是这个外孙女了,为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说申饬一顿就申饬一顿,怎么会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秦诗诗有些怀疑,惊疑不定的看着顾卿安。
顾卿安也不着急,压低声音缓缓道:“我在这府里看似风光,可那都是表面上的,实则我与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区别。”
秦诗诗一边听一边皱眉,面上露出些戒备的神色,还轻轻的把她被顾卿安拉着的手抽了出来,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这话的。
顾卿安也不急,依旧可怜巴巴,声音越来越低缓,“若是平日里那些不涉及到原则的事,外祖母还能依我,可一旦涉及了原则,可就不是这样了。”
“那日晚间我去寻外祖母,将这事儿告诉了她,可她却是不信我,还说那晚玉这些日子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叫我不要多想。”顾卿安一边说一边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外祖母平日里最是体恤下人,先前能为了王篱鸢表姐虐待下人就将她赶出府去,这会儿自然也不许我轻举妄动,不许我大张旗鼓的去拿了那个晚玉。”
顾卿安还举了个王篱鸢的例子,毕竟当时那件事闹的很大,想来秦诗诗是听说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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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指道:“当然不,既然外祖母不信咱们,咱们就让她信。”
秦诗诗不解,皱眉歪头道:“安平郡主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顾卿安看着她,意有所指道:“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呢?”
“外祖母若是见到那晚玉伤了别人,自然能相信我说的话,将那晚玉拿下了。”
秦诗诗眉头紧锁,“可晚玉谨慎的很,想要引她动手可不容易。”
顾卿安掩唇轻笑,“秦姑娘可太单纯了,想要设计她,何需她同意呢?”
“只要秦姑娘身上带着伤,去松鹤堂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儿抖出来,说自己是受了晚玉威胁,如今拼死挣扎,想要把这消息告诉大长公主。”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外祖母不信,也必须拿下那个晚玉,只要把人捏在手里,回头再严刑逼供,不怕她不认。”顾卿安沉着脸,握住秦诗诗的手捏了捏。
“这样一来,也能把秦姑娘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秦姑娘也是个受害者,并且还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受害者,必将得到众人的怜惜与敬佩。”
顾卿安说完,便松开了秦诗诗的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不催促,任由她自己去想。
秦诗诗垂眸敛目,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双手仿佛还残留着顾卿安手上的温度。
半晌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
顾卿安倒没料到她居然还随身带了匕首,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
秦诗诗解释道:“这些日子晚玉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总得有些准备。”
顾卿安点点头,也不反驳她,“这会儿晚玉已经被我身边的墨浓引到了别处,秦姑娘莫怕。”
秦诗诗狠了狠心,咬着牙根拔出匕首,冲着自己的胳膊比划了半天,却下不去手,紧张的额头满是汗水,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顾卿安眼神闪了闪,幽幽道:“晚玉刺伤我是正中胸口的,秦姑娘不觉得,你也伤在胸口上比较可信吗?”
秦诗诗心头一震,惊讶的看向顾卿安。
顾卿安歪着头,眼中也赶紧挂上担忧,红唇紧抿,仿佛特别担心她一样。
秦诗诗于是又放了心,心里暗暗笑自己想的太多,转念一想又觉得顾卿安说的有道理,做戏做全套,自然该怎么逼真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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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若是她今日伤的重,落在众人眼里,必定要称赞她一番,一个姑娘家,却有着宁愿自己死,也要揭发刺客的勇气。
这样想着,秦诗诗突然浑身都有了力气,她握紧手里的匕首,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朝着自己的胸口左边便挥了上去。
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从胸口蔓延开来,秦诗诗没忍住,闷哼一声。
顾卿安看着匕首进去了一半,也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个狠心。
秦诗诗又拔出匕首,刀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艳红的血滴如同冬日盛放的梅花。
“这匕首便暂时交给安平郡主保管了。”秦诗诗痛的浑身是汗,将匕首递给顾卿安。
顾卿安伸手接过,“接下来的事,便得由秦姑娘去做了。”
秦诗诗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松鹤堂跑去。
鲜血从她胸口涌出,顺着衣襟滴落在地上,蔓延出一路的梅花印。
顾卿安唇角轻扬,眼神中的算计一闪而逝,这才是她今日要赏的梅花。
现在,三位当事人大概都已经就位了,只等着瓮中捉鳖了。
墨浓拉着晚玉,一路从人少的地方往后边的院子里走,口中絮絮叨叨:“这个时候回绿韵院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哪里有暖炉,咱们快去快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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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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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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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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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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