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不知道,江太太这么会骂人?”
然后,南颂就见识到,时欢一秒从野猫变成家猫,温声细语道:“……如果我说,我刚才也喝了酒,所以才会那样,二少爷相信吗?”
南颂:“……”
江何深呵笑了一声,一张峻冷的俊脸上就直白地呈现出,“你看我像傻子吗”,几个大字,摆明不信。
“……”时欢默默转身,“我先回房间‘醒醒酒’。”
说走就走,没有给江何深揶揄她的机会。
南颂突然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也挺有意思的——她在装,他知道她在装,她也知道他知道她在装,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和谐感,真是……
有意思。
江何深想跟着时欢回房,刚往上走了一步,却就被南颂伸手挡住。
“江总。”
江何深看向她。
南颂嫣然一笑:“江总跟我家阿稚领证都一年多了,孩子都会喊爸爸妈妈了,可我看我家阿稚手上还是空空的,你是不是忘给她什么东西啦?”
江何深眸色乌黑,倒映一抹光泽。
南颂曼声:“虽然我家阿稚很少戴首饰,也不在乎这些表面功夫,但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吧?反正江总既不差钱,平时也有戴戒指的习惯,你们戴一对,以后一起出门被人看到,别人也心知肚明你们的关系,还能省了不少烂桃花,不是一举两得。”
江何深没有被人教做事的习惯,南颂也很有分寸,知道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最讨厌被指手画脚,所以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伸了个懒腰。
“哎呀,昨晚差不多一夜没睡,又赶飞机飞了几个小时,现在还真有点累了。”她步伐婀娜地下楼,经过夏特助身边,眼神挑逗地扫了他一圈,“夏特助是吧?你们给我开的房间在哪里呢?给我带个路。”
夏特助:“?”
他们什么时候说要给她开房间了?
他征求意见地看向江何深,江何深淡淡点头,夏特助才轻咳了一声:“好的。您这边请。”
南颂跟夏特助往下走,江何深往上走回房间——他当然听得懂,南颂是在暗示他,应该给时欢婚戒。
他拿出房卡要刷开门,目光瞥向自己的拇指,其实,时欢那次在车上帮他戴上玉扳指,他心里就有掠过这个念头。
他确实欠时欢一枚名正言顺的婚戒。
嘀——
房门打开,江何深走了进去。
时欢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盘什么东西,她没有戴隔热手套,急匆匆放在餐桌,然后手指捏住自己的耳垂:“呼……二少爷,快来尝尝,南颂特意买给我的萝卜糕,比酒店餐厅的好吃太多了,我特意给你也留了几块。”
江何深走过去。
时欢拿起一双筷子,夹起来给他,“我刚加热了,吃起来没那么油,不过应该没有刚出炉那会儿那么酥,你将就一下。”
“你不知道我从不将就么。”
江何深嘴上拒绝,但当时欢喂到他嘴边,巴巴地望着他,他过了几秒,还是低头,咬了一口。
时欢嘴角一弯:“好吃吗?”
江何深反问:“你就这么喜欢吃这个东西?”
时欢:“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小时候经常吃,后来吃不到了,自然会怀念。与其说是吃口感,不如说是吃回忆。二少爷难道没有什么记忆特别深的童年零食?”
江何深没有,不过他看着萝卜糕……忽而一笑:“算是个好点子。”
“什么好点子?”时欢没明白。
江何深:“每年旅游淡季,市场部都要想办法提高客运量,机票打折或者送落地地酒店的折扣券,都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今年可以试试在飞机下功夫。比如把飞机内部装饰成怀旧风格,应该能吸引不少年轻人为它买单。”
前阵子,一个绿皮火车,不是也成了网红打卡点?
要是有一架飞机的内部装饰成八九十年代的怀旧风格,肯定很新奇,而最具消费力的年轻人,喜欢的,不就是这个新奇?
江何深拿出手机,简言意骇地将方案告诉市场部经理,让他周一发布下去,尽快做出计划书给他看看。
时欢将一小块萝卜糕塞进他嘴里:“还得是江总呀,吃个零食,都能想到生意,你不赚钱,谁赚钱?”
江何深勾了一下唇,咀嚼着咽下,难得给正面的评价:“是比酒店的好吃。”
时欢随口说:“这还不是最好吃的,我觉得,最好吃的是青城民建路的那家小店,做了三代人了呢。”
民建路。
江何深记住了。
他抓住时欢的手,在手心把玩,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无名指。
他低垂着眼皮的时候,看起来总会比平时温柔,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薄薄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绯色,时欢又不自觉看入了神。
江何深突然抬起眼皮,嗓音低沉问:“今晚要吗?”
时欢一愣:“要什么?”
“前天晚上,昨天晚上,”江何深语速不快,听起来有别样的性感,“所以,今天晚上要吗?”
前天昨天他们……才明白他的意思的时欢耳朵发热。
他——!
他怎么做到这样面不改色跟她“商量”这种事情?!
……
室内室外,两片天地。
大雨连着下,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温诗梦跑了很久,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连头发都在淌着水,不过还好那个奇怪的雨衣人没有跟着她,她紧张地咽了口水。
她脸色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淋雨的,微微发白,停下脚步,往四周看了看。
她刚才慌不择路,都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跑了?
这里没有路灯,酒店好像离这里很远,她周围都是树木,枝叶末梢被黑暗扭曲成诡异的模样,看进眼里好似鬼影憧憧。
温诗梦胆子小,几乎被吓破胆,连忙又跑了起来,想逃离这里,但不知道那个方向才是正确,越跑,好像越深入树林。
雨水打在树叶上窸窸窣窣,像某些软体动物从草丛里爬行过,又像有人踩着枯叶朝她走来。
温诗梦大叫:“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她想打电话求救,结果摸遍全身都没有找到手机,才想起来自己跑出来太着急,手机根本没带!xiumb.com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走,也不敢不走,神经绷得紧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炸起来。
温诗梦擦掉眼睛的雨水,突然开始咒骂时欢:“贱人!婊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迷路,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打肿你的脸!”
她似乎想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我不会放过你的,红灯区两百块钱一晚上的货色也敢跟我抢男人,还敢恐吓我,我们不配跟你说话?你以为你是公主吗?迟早撕碎你那张脸!贱人!贱人!贱人!”
陆静因就是这时候走出来的。
温诗梦听到声音,倏地转身:“什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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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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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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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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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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