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助说:“毕竟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额……”
忘了。
这里是柏林,时欢就是德语翻译,除了中文,她恐怕最熟悉的就是德语……
果然,江何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特助没话了:“好的,我这就去给二少夫人订票。”
离开套房,夏特助给时欢定了明天的机票,又将航班信息发给时欢。
那会儿时欢还没有睡,她将文件资料整理好,准备发给乔祯,让乔祯定最近的航班来柏林接替她工作。
发出去前又想到,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更加坐实她当不了一个翻译?
江何深那么不讲道理,没准一个月后会以这件事为理由,强行让她从恒安离职。
她不能离开恒安……除了想离江何深近一点,想让他喜欢上自己,将三年婚约变成永远以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所以她现在必须留在公司。
争吵的怒气平息后,时欢冷静下来,卷起袖子看红疹,已经褪了很多,她刚才也问了护士,护士说输完液就能出院,没有大碍,不需要怎么休息调养。
时欢直接登录软件,取消机票,收拾好东西,自己办了出院拿了药,回到酒店。
第二天,时欢准时出现在酒店大堂,和其他员工汇合,他们今天要去工厂视察。
江何深带着夏特助从电梯出来,瞥见人群里的时欢,时欢面不改色,和其他人一起打招呼:“江总,早上好。”
江何深点头——是对大家点头,不是只对时欢,然后带队走出酒店。
酒店门口准备了三辆车,夏特助使了个眼色,其他人心领神会,将另外两辆车坐满,时欢晚了一步,只能跟江何深一辆车。
车上除了他们就只有司机,司机是d国人,听不懂中文。
同在后排,江何深目视前方,侧脸优越,看起来没有要问她为什么没走的意思。
这男人的脾气就是这样,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噎人,让人一时间也选择不出,到底是要他开口好,还是让他一直闭嘴好?
时欢已经收起昨晚被他触犯到逆鳞而竖起的尖刺,主动解释:“二少爷,你听得懂德语,可其他人听不懂,没有翻译在场会耽误工作进度,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继续工作,所以我不用回国。”
“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德语翻译?”江何深果然说不出好话。
时欢平心静气道:“当然不是,恒安就还有一位德翻,但她就算定最快一个航班来柏林也要一天后,还是耽误工作,起码今天的工厂视察和msk巡视就不方便了。”
“当然,二少爷也可以选择在当地雇一位翻译为您服务,只要二少爷相信他们会对工作内容绝对保密即可。”
江何深看着她。
时欢也回视他:“江总把我当成普通员工就可以。”
“你有哪里不普通?”江何深重新看向前方,“别太自信。”
时欢以为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对她继续留下没有意见,刚要弯起唇,江何深就漠然地说:“让她订票来,她来你就走。”
“……”时欢扭头看窗外,想想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再扭回来问,“为什么?我都已经没事了,何必再折腾这么一回?浪费人力财力。”
江何深的气质本来就倨傲,现在愈发拒人千里,就答了她一句:“这点钱恒安出得起。”
时欢只能理解成他是想“花钱买清静”,不想看到她。
他就那么介意她流过产这件事?时欢眼睫毛颤了颤,无话可说,沉默就此蔓延到目的地。www.xiumb.com
d国一向以高端制造业闻名世界,恒安虽然只是航空公司,不制造飞机,但和工业领域也有很多交集,这次视察的工厂——msk也是恒安的老合作方。
msk的老总裁已经七十八岁,早就该退休了,所以这次他也带了他的儿子,一直在努力撮合他儿子和江何深联络,看样子是打算将公司交到儿子手里。
但时欢感觉江何深不太看得上他这个儿子,别说江何深,时欢也觉得他有点不靠谱,虽然穿着西装,但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态度吊儿郎当的,而且……好像对她的兴趣更大?
时欢突然抬头,又捕捉到他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发现她已经发现他在看她,还冲她自以为有魅力地笑了笑。
“……”时欢往江何深的方向靠近一步。
中途休息时,其他同事的私下议论也证明时欢没有想多,一位女同事道:“罗布特这是打算退居二线,把msk交给他儿子吧?没准明年我们再来,总裁就是他儿子了。”
一位男同事喝了口矿泉水,摇头:“我觉得罗布特还是再撑几年吧,要是msk换成他儿子当家,咱们恒安没准就不跟msk合作了。”
“为什么啊?”
“你没专门负责msk的业务不知道,他儿子都四十多了,但还特别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几个月前还因为非法持械被拘留过,更悬的是,他老婆一直有传言是被他杀的,只是被罗布特摆平了!”
“真的假的啊?”
男同事肯定点头,又提醒道:“对了,你们小心点,他儿子好像特别喜欢亚裔女性。”
女同事听得汗毛直立:“太可怕了……”
时欢心忖,难怪江何深都没拿正眼看那个叫卢克的。
参观完工厂,已经中午,老总裁请他们吃饭,主随客便,定的是柏林有名的中餐厅。
餐桌是圆形的,时欢身为翻译,坐在老总裁旁边,方便翻译出老总裁的话,和将别人的话翻译给老总裁。没想到的是,老总裁的儿子卢克直接坐在她旁边,这样一来,她的左右都是外人。
时欢顿时感觉没有安全感,但她抬头看到对面的江何深,他离她不是很远,绷起来的神经就又放松下去。
卢克却主动跟她聊天:“aurora小姐,你是d国留学生吗?”
d国人为了表达对女性的尊重,无论几岁,都是称呼某某女士,女士是“ma\'am”,很少会用“miss”,这对以严谨著称的d国人来说是不太礼貌的。
时欢只当做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道:“不是,我是恒安的德语翻译,跟江总一起从禹城来柏林。”
卢克笑了:“这样啊,你看起来也太小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学生呢。”
时欢礼节性地笑笑,侧头假装和同事说话。
d国人是高加索人种,大多数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像宝石,但卢克的瞳孔却很浑浊,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时欢,喝下一杯酒,邪性地舔了下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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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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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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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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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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