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俩兄弟从小就会互相模仿。
课业太多了想要出去玩,哥哥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弟弟只要模仿成他,就可以获得轻松自在一日的假期;弟弟的性子冷淡,哥哥只要模仿成他,就可以放纵自己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亲朋好友来了,不用陪着,直接经过客厅上楼,他们也会分担对方不喜欢的事,哥哥代替弟弟受罚,弟弟代替哥哥应酬。
哥哥是直白的,坦率的,从背后跑上来勾住弟弟的脖子:“弟弟,你是不是比我高了?”
“是的,我一直都比你高。”弟弟是别扭的,推开他的手,“江知祈你别再这样勾着我。”
“你小时候明明很喜欢这样勾着我。”
“你梦里的小时候么?”
“对哥哥要客气一点。”
“知祈!快过来踢球啊!”朋友们喊他,江知祈笑着回了一句:“来了!”然后就往前跑。
江何深还是慢吞吞地走着,看着江知祈融入一群朋友里,他在男生堆里也受欢迎,而他除了以江知祈的身份面对大家外,几乎没有人敢跟他走得近。
他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听到江知祈大喊了一声:“弟弟!”
一转头,一颗球就朝他踢过来,江何深立刻踩住足球,江知祈笑说:“一起来玩啊!”
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以为是?他说他要跟他们一起玩了么?江何深皱起眉。
江知祈:“把球踢过来!你不会踢球吗!”
谁不会踢?江何深后退一步,右脚重重踢过去,足球朝着球门飞去,守门员拦不住,球一下进了球门,江知祈大笑:“看我弟弟多厉害!”
几岁了?一口一个哥哥弟弟,肉麻,就喊一个“弟”字,或者直接教名字不行么?江何深冷哼一声。
2.
他们第一次被江征带去t国,见识到罂粟花的加工厂,那一晚,江何深根本睡不着,他到阳台上吹风,没想到跟他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另一个人,隔壁房间的阳台,江知祈在抽烟。
看到他,他又笑:“弟弟,你也睡不着吗,那哥哥过来陪你说话。”
然后他就直接从两个阳台中间那条窄窄的一条过道过来——这可是六楼!
江何深愠怒:“等你摔死了,我一定放鞭炮庆祝这世上终于没有人跟我长一样的脸,天知道我看着你就烦!”
他安全落地,笑说:“还好我没摔死。”
江何深冷冷:“照这么下去,大家离死也不远了。”
江征做的这些事,就是在找死!
“所以我们得做点什么。”
“报警。”
“怎么报?跟谁报?我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哪些是他的人,贸然行动,万一打草惊蛇我们就更不好行动了。”
“他的打算是让你继承恒安,而我继承这个方块集团,”江何深冷笑,“做他的春秋大梦,谁想跟他一样烂在泥里!”
江知祈点头:“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江知祈,我来当江何深。”
“你想要这个方块集团?”江何深盛怒,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就问你是不是疯了!”
江知祈没有挣扎,只是说:“弟弟,别对哥哥这么粗鲁。”
江何深将他拽到阳台边儿:“你要是敢有这种念头,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江知祈上半身都悬空了,他轻声叹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何深一愣,明白过来,他想以身为饵,假装接受,深入虎穴,摸清底细,收集证据,一举捣毁,他抿唇,将他放开:“我自己做,这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
江知祈笑:“弟弟是担心哥哥呢,还是心疼哥哥?”
“脑子不清醒就站在这里吹风吧。”
他直接进屋,顺手将落地窗反锁,江知祈在外面拍门喊了半天的“弟弟”,江何深都没理他,但在他试图继续从阳台爬回自己的房间时,江何深又把落地窗打开……
真是别扭的弟弟。
3.
江知祈知道小时欢的存在,能知道还是因为平时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江何深,忽然思考,小时欢认准的到底是他,还是他模仿的江知祈?
江知祈摸摸下巴说:“试一下就知道了。”
“不用你掺和我的事。”而且这能怎么试?
江知祈看起来挺正人君子,其实叛逆得要命,趁江何深出门,跑去小楼,十四岁的小时欢看到他回来,像往常那样跑出来,直接跳到他的身上。
江何深在后面看到,气得要命,感觉养了一只白眼猫。
结果下一秒,小时欢嗅出江知祈身上的味道不像她的“江知祈”,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后退了几步,歪了歪脑袋,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长就跟她的“江知祈”一模一样,可是无论身上的味道,还是神态表情,却都有点儿不一眼,所以她小声问:“……你、你是谁?”
这一句让江知祈笑了,对江何深说:“弟弟,你养了一只会认人的小猫。”
江何深那会儿对小时欢还没有心思,不过心情也十分愉悦:“她是我的。”是我的人。
4.
“我既不能让我弟弟变成纵容老鼠的老虎,也不能看着我弟弟变成祸害老虎的老鼠”。
这句话是江知祈说的,江何深原样照搬,拿来对在除夕夜突然登门,想劝他不要去t国的宋清明也说了一遍,内涵是一样的,他也不能看着他大哥成为“老鼠”。
江何深虽然嘴硬不承认,但心里一直都是有江知祈的,加上时欢和江夫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三个人。
江征野心太大,被欲望迷了眼,而他们哪怕不是为正义,只是为自救,也不能让他带着江家继续这样走下去。
t国,他们势在必行。
5.
江何深身手好,江知祈更敏锐,t国行动,江何深外出布局,江知祈扮演江何深待在江征的眼皮下免得他起疑。
两兄弟白天分开行动,晚上在一起商讨,有一天晚上,江知祈等到凌晨两点江何深都没有回来,他越等越不放心,怕他出事,刚想要出去找,江何深就从窗户爬进来。
他立刻跑过去:“没受伤吧?”
江何深摇摇头,然后沉声说:“我找到总工厂了!”
江征太谨慎了,哪怕江何深已经“答应”做他的接班人,他也没有带他去过总工厂,找到总工厂,非但能扳倒江征,还能将他们整个组织一起覆灭,这跟他们原来的计划有些差别,但是更好!
但问题也来了,如果要大行动,他们现在的人手不够,而且太仓促,他们原来的计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来来回回修改多次,现在却要临时更改计划,可要是不行动,万一他们又更换据点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江知祈皱眉:“弟弟,不要冲动,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回国跟老师商量。”
也只能先这样吧,贸然心动可能会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好,你先回……”江何深心头没由来的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吧。”
江知祈:“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留下也没用,我回去可以找景舟借人。而且我跟时欢说好了,正月初三回去的,她还在等我。”
那就一起回吧。
他们一起上了t国飞禹城的1258航班。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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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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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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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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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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