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反应最快,一把将时欢拽进自己怀里快速蹲下!
时欢才认出那是枪声!
旋即身上的重量又加了一倍,她跌坐在地上,然后就听到“噗”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打中身体的闷响。
她神经敏感地一跳,各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快速抬头看江何深:“二少爷!”
其他人纷纷找到掩体躲起来,林景舟快速锁定开枪的人,是一个躲在角落的杀手:“抓住他!”
时欢抓住江何深的手,瞳孔颤动:“二少爷……江何深,你怎么样?你、你哪里中枪了?”Χiυmъ.cοΜ
江何深皱眉:“我没事。”
他从她身上起来,时欢才看到江何深身上还有一个人,是——李倬。
温只颜那个秘书李倬!
不是江何深中枪,是李倬中枪!
时欢愣住,怎么会是他……为什么……
江何深转身去看李倬,李倬后心中的枪,大片的鲜血漫了出来,他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大口血,躺在地上,瞳孔溃散。
陆静因把温只颜和李倬交给宋夫人,宋夫人顺手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没有管他们——毕竟她的重点也不是他们。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扑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要替江何深挡枪?这不合理,他们甚至没有说过话,跟别提有什么交情。
江何深沉声:“送他去医院!”
李倬摇摇头,艰难地翻身,爬向时欢,他伸手抓住时欢的衣服:“我是、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这一枪我是替你挡的……”
他是扑向时欢,只是没有江何深动作快,所以才变成替江何深挡枪。
但时欢跟他也没有交情啊……
时欢被他抓着,不知所措:“……为什么?”
“你欠我一条命……你欠我,你要答应我,你要保全,大小姐……”
时欢眉头跳了跳:“你是说,温只颜?”
“对……”
李倬是为了温只颜才替她挡枪,这一天一夜,他在这个厂房里,看了很多事,他知道时欢是什么样的人了,只要她亏欠了就一定会还,他要用自己,最后为温只颜换一条生路。
“你要……保护好大小姐,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倬的手失去力气,从时欢的衣服上落下,落在地上,无声无息,时欢看着他闭上眼睛,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惨白。
江何深摸了一下李倬脖子的脉搏,收回手,没再喊人送去医院,因为已经没有心跳。
“……”
时欢闭上眼睛,后牙咬得紧紧的。
就算李倬替她挡枪是为了温只颜,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没命,除了林斌,今晚又有第二个人,因为她死了。
时欢如鲠在喉,觉得很恐惧,恐惧这种人命如草芥,说没就没了的感觉。
从1258航班开始,她就陷入这个名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怪圈,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江何深感觉到时欢的情绪不对,喊她的名字:“时欢。”
“……我没事。”时欢睁开眼,神色清冷了很多。
林景舟的手下将那个开枪的杀手抓了过来,他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谁让你开枪的?”
杀手低着头:“我是不小心的,枪自己走火了,我……”
“是陆静因吧。”时欢没表情,“陆静因怕宋夫人没能杀了我,所以还安排了你,让你‘看着办’,对吧?”
温只颜和李倬是陆静因交给宋夫人的,这群杀手也是陆静因交给宋夫人的,能指使杀手在最后时刻偷袭的人,当然也只有陆静因。
杀手低着头不敢说话,可见是被时欢说中了。
时欢冷笑。
这个女人,还留了后手,如果宋夫人能杀了她最好,要是有什么变故,比如宋夫人突然不想杀她了,就让杀手找机会了结她……还真是,思虑周全。
她以前实在是小瞧这位陆机长了。
宋夫人独自一人往外走,江何深冷冷:“宋夫人就想这么走了么?”
宋夫人转过身,麻木地看着江何深:“你不想背上弑父的罪名吧,那就我去做。”
江何深眼底掠过锋芒。
宋夫人推开挡路的手下,径直走出了厂房,她要去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但她要怎么做,他们只能拭目以待。
“把人都关起来,别让他们走漏消息。”江何深沉声命令,指的是那些杀手,手下立刻上前,将那些杀手都绑了。
杀手们没有反抗,一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二来江何深的手下也多,真打起来,谁胜谁负也不一定,只能束手就擒。
林景舟松松筋骨:“这里‘人杰地灵’,就让他们待在这里吧,留四个人看着他们就行,他们不敢跑的,毕竟任务失败,还差点杀了自家少爷,这种罪名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杀手们低头对视,听到这里,本来想跑的念头也瞬间打消了……
江何深对“自家少爷”四个字感到反感——这些是方块的人,他跟那个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的方块算哪门子“自家人”?
他给了林景舟一个眼神,让他负责善后,林景舟比了个“ok”,然后就搂着时欢走出厂房。
大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明明才过去一夜,时欢却有种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的感觉。
冷风迎面吹来,她感觉头重脚轻,不禁握紧了江何深的手:“……温只颜……”
“在这里。”林景舟抱着一个女人出来,就是昏迷的温只颜。
时欢喃喃:“还有周自珩……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的人接走,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说好了会有接应的,要是有接应,昨晚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江何深道:“我会派人去找。”
“林斌的遗体也在树林……”
“我也会让人去找到他。”
“陆静因是始作俑者,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会把她交给你处置。”
时欢的脸色很苍白,江何深在她想要再次开口之前,打断她的话:“我都会做好,别想了,你也受了伤,我先带你去医院。”
时欢摸向自己的腹部,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特别严重,扯了扯嘴角,苦中作乐道:“还好已经五个月,应该不会有事……”她刚走出一步,双腿就一软。
一个晚上的奔波辛苦和伤痕累累,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彻底支撑不住,江何深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去医院。
时欢做了检查,处理了外伤,擦洗了身体,换了衣服,输着液,半睡半晕,不省人事,等到醒来,已经是当天夜里。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更多的是关于林斌。
她梦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差点勒死她,第二次见面他被温律追杀,她为了从他口中得到线索,所以从温律手中救了他,还打了他两棍子直接把他打晕,第三次见面他饿了几天,她给了他两根巧克力垫垫胃……
林斌临死前说的那句“你欠我两棍子,我被你两根巧克力骗了”,就是那时候的事。
再下一次见面,就是他的母亲被人灭口,他来找她,跟她联手,她对他说,“我是主你是从”,还要他发誓不准背叛她。
因为他们是“敌化友”,她对他一直都没那么信任,他太喜欢杀戮,她总觉得他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有一天会毁了自己,并且连累她。
却从来没想过,他最后,竟是为她而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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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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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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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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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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