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这么称呼她??
江何深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就像对待客户那般礼貌地颔首说:“还有事,先上去了。温小姐以后如果有需要恒安帮忙的地方,恒安也会尽力。”
然后点头,直接走。
时欢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转角都没有回过神:“……”
他……
他这是什么态度?她说了那么多,他的评价只有一句“温小姐的身世的确坎坷”?他、他是又失忆了吗?他不认识她了吗?
不可能,他要是不认识她,不会喊她“温小姐”,再结合他今天无视她三次……他是真的,在跟她划清界限?
时欢坐在梨树下,好久都没有做下一步。
江何深推开露台的落地窗,往下看,看到那个女人愣愣地坐在那里,嘴角轻微地一勾。
手机响了,江何深关上窗户,回去接听。
“有事?”
那边是一个只是听声就很婉转妖娆的女人:“怎么样江总?今天碰到阿稚了吧?你真的用那一招啦?她有什么反应?”
跃跃欲试的八卦之心。
江何深并没有分配,只一句:“要是不管用,我会找你算账。”
“?”女人生气,“这是你自己想的主意,为什么找我算账?”
江何深直接挂了电话,又走到落地窗,看到时欢也在接电话。
时欢的电话是温只颜打来的,温只颜冷冷硬硬的一句话:“小姨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可能不行了,你要不要来看她?”
时欢没有任何犹豫,草草收起情绪,挂了电话,马上订机票回鹿城。
她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梨树后的小楼,看到二楼亮着灯,但落地窗的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的人。
时欢没有时间想太多,只能先走。
江何深看她的背影匆匆离开,能够猜到她是为了温沁的事,要提前回鹿城,他想起她刚才讲的过去,在时欢面前他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而此时想起来,他眸色冰冻三尺。
他将窗帘拉紧,走回到床边又打出一个电话。
“尚世杰的案子,警方查的怎么样?”
那边的人低声回答:“警方内部倾向是被害,而且他们还在现场捡到了一个烟头,烟头检验出dna是属于林斌的。”
……
时欢收拾好行礼准备直接去机场,走出门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跟她来“见世面”的新婚丈夫。
她顿了一下,又去找周自珩,跟他说明了情况。
周自珩也没有任何考虑,点头说:“你已经露过面表过态,大家也接纳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恩阳就可以,我现在陪你回鹿城。”
时欢看一下时间,距离登机还有一点空闲,便亲自去跟那些老总们辞行,礼数做足了,再跟周自珩一起离开遂城。
他们登机时已经天黑,降落在鹿城时是深夜十点半,商秘书来接他们,送他们去医院。
时欢在飞机上一路都没有接到温沁的消息,直到上车,商秘书才告诉她:“温小夫人还没有从抢救室出来。”
已经六个小时了,居然还没有出来。
周自珩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鹿城有最好的医生,别担心。”
时欢吐出口气,到了医院下了车,时欢脚步很快,到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外除了温只颜,还有几个温家人。
温只颜回头看了时欢一眼,眼神空洞,又机械地转回去。
其他温家人跟时欢不熟,大不知道该跟她打招呼,就也保持沉默。
时欢看到温理也在,直接过问他:“医生没有出来过吗?”
“出来通知了两次危重。”温理看她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你从哪里来?”
时欢:“遂城。”
“你什么时候去的遂城?”
时欢:“昨天。”
温理低声:“尚世杰死了,你知道吗?”
时欢看了他一眼:“知道,圈内都已经传开了。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我们还在验,细节暂时不会透露,不过法医检测出他的血液里有精神类药品的成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精神类药品?什么意思?”时欢蹙眉,不懂。
温理审视她的表情:“就是有人给他吃了一些会导致他精神失常的药品。”
这个时欢完全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看向温理:“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对他下药吧?”
温理目视前方,看着手术室的红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其他人不会听到:“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就算怀疑你也不会说的,不过你回头要配合我们调查,毕竟现在人尽皆知,你跟他有大仇。”
“……”时欢也看向前方。
尚世杰只要是死于非命,她就一定会被警察怀疑上,这点时欢早就有心理准备,反正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是温理突然又问了她一句:“林斌,这个人还有出现吗?”
时欢眼皮轻微一跳:“没有,没出现了。怎么突然问起他?”
温理点到为止,没再说了。
时欢的心情顿时裂成两半,一边是担心温沁的情况,一边则是在快速思考温理怎么会突然问起林斌?
前面提到温尚杰,后面又说到林斌,难道是林斌下手不干净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被发现了?
不等时欢想清楚,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温只颜第一时间迎上去,医生的样子也是十分筋疲力尽,大大松口气:“不容易,终于把人抢救过来了。”
温只颜一下就掉出了泪,连声鞠躬道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很低,家属要跟她多说说话,鼓励她。”医生又交代了一些话,温只颜都一一记下。
随后温沁也被推出手术室,依旧送往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每天都是定点限时才能进去看病人,现在进不去,加上时间也很晚了,温只颜便劝其他温家人先回去,其他人也都说了有事随时叫他们,然后才走。
最后,重症监护室外只剩下时欢和温只颜——周自珩知道她们会有话说,所以到车里等时欢,给她们“姐妹”让出空间。
时欢和温只颜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戴着呼吸机的温沁。
温只颜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喝水吃东西,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安静许久后,温只颜慢慢地开口:“你应该很满意吧。”
时欢目光平淡地看向她,温只颜的侧脸也很寡淡,“当年误会、不相信你的人,现在都深陷在痛苦和懊悔里,你满意了吗。”
时欢不做无谓的解释:“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自便。”
这里也没她能做的事了,“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时欢转身走了两步,温只颜突然又说出一句:“其实我也算帮了你,阿稚姐姐。”琇書網
时欢皱眉:“什么?”
温只颜转身:“你们对付他的计划和手段确实很厉害,不过也是我先换了他的药,让他变得暴躁,易怒,情绪化,你才会赢得这么容易。”
时欢几乎是当场就明白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居然是温只颜给温尚杰吃的精神类药物!
是她让温尚杰变得疯疯癫癫!
时欢看着温只颜,很震惊。
温只颜轻声:“是啊,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当我知道他做过那些事后,真的恶心极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所以你的复仇,我也算参与了一环。”
时欢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她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可能性:“温只颜,是不是你。”
温只颜问:“是我什么?”
时欢分外冷静:“梅花——是不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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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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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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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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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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