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他们找到他们了!
时欢立刻从江何深身后出去,周自珩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时欢看到他如此担心的神色,有点儿惭愧。
虽然她在进密道之前就知道他的人来了,很相信他会没事,但说到底她都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面对杀手,而这些事情本来是不关他的。
“我没事。你没事吧?”她也关心地问他。
周自珩低声笑:“没事。先出去,出去再说话吧。”
密道本来空气就不太流通,一群人进来,空气变得更稀薄。
时欢:“那些杀手都解决了吗?”
周自珩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带她从他们来时走的近道出去:“嗯,解决了。”
江何深就看着那个女人先是跟别的男人互相关心了一番,又被人一拉就走,非但没有对周自珩牵她的手这种亲密举动有什么意外或者拒绝的意思,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的眼神晦暗幽凉,林景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偏了下头,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快走到密道门的时候,时欢就看到一大片白光——古堡的总电闸被那些杀手故意剪断,已经抢修好了,恢复供电了。
时欢迫不及待走地出去,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这边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眯着眼睛,而那边两个男人突然就开始对话了。
周自珩声音清淡:“原来江总跟阿稚在一起。昨晚情形混乱,还要多谢江总保护阿稚。”
江何深唇线冷薄:“她自己都没有谢我,周总不用这么上赶着。”
周自珩笑:“就是因为她忘了道谢,我才要代她说谢。”
就像家里的小孩不懂事,监护人总要出面代为收场一样——他每一句话都将时欢划为他的人。
江何深一哂:“就没有可能是我跟她的关系本就用不着道谢,周总别太自作多情。”
“怎么会?‘恩恩相报’和‘寸草衔结’这两个词语的意思小时候我是手把手教阿稚学的,她很明白。江总才是不要过度误解她。”
一个说自己跟时欢关系亲,一个说他们从小认识关系更亲,江何深嘴角泛开冷嘲的弧度:“还以为周总真的有那么温良无害。”
周自珩和气地笑笑:“我也以为江总不是纠缠不清的人。”
时欢:“……”
时欢:“咳。”
她本来想插嘴打断他们这莫名其妙的对垒,江何深的眼睛就像浸过水的刃,掠过锋利的光,说出一句:“周总当然没有这么温良无害,否则也不用一夜之间就将花瓷戏庄夷为平地。”
周自珩一怔,旋即薄唇锐利地抿了起来,看着江何深,接不了话。
江何深一哂。
时欢不是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奇怪,正想要思考内涵,就看到林景舟从密道走出来——他刚才走在最后面,时欢才知道他也在。
“林少爷怎么找到这里?”她找到康复中心的时候没有告诉林景舟。m.χIùmЬ.CǒM
林景舟笑了:“我不能在这里吗?小嫂子,要是没有我带来密室的建造图,你们还不能这么快出来呢。”
他还带了密道图?他怎么知道他们在密道?是江何深通知他来的?江何深早就联系上他的人……等一下。
他早就联系上他的人,那他们更加可以就在原地等待林景舟带人来救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尝试从密道离开古堡下山求援——江何深是故意的吧?
故意把她带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密道中间,让她想走走不了想回回不去,只能面对他,接受他的盘问逼问审问。
……难怪她多次提议原路返回他都没有答应。
要不是进了密道,她也不会落那么多话柄在他手里,时欢都不知道应该气他诡计多端,还是气自己中他的计。
林景舟看看江何深,又看看时欢,笑了:“小嫂子,你们还真有够狼狈的。”
时欢抿唇:“林副总贵人多忘事,我说过可以直接喊我aurora,别的称呼我担当不起。”
江何深直直地看着她,下颚到颈肩的线条轻微绷紧,给人一种极其冷峻的感觉,时欢回避了他的视线。
林景舟挑眉,还以为他们共患难一场,关系缓和了,怎么听起来还是不太行的样子?
时欢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江何深的目光就像有实质性,她不敢再待下去:“既然杀手都抓住了,接下来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就先下山了,回去调整好,明天再联系林副总谈工作。”
周自珩道:“车在外面。”
时欢点头,也对林景舟点头,然后说走就走,出了房间,下了四楼。
林景舟去看江何深,江何深唇线抿直,一言不发,平静得有些怪异。
“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江何深眼角眉梢充斥着坚冰似的情绪:“爱走不走。”
林景舟明白了——又吵架了。
他想想觉得好笑:“你们两个还挺有意思……你不要命地想要找回和她的记忆,她一听到你失踪了也很着急,明明心里都是有对方的,怎么还能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吵?我好奇,你们结婚两年有不吵架的时候吗?我都怀疑你们将来七老八十了,戴着助听器也要每日一吵。”
“……”江何深转身上五楼,五楼是唯一没被杀手破坏过的一层楼,还能休息。
林景舟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五点了,他捏了捏几天没睡酸胀的鼻梁,决定再坚持一下,把该善后的善后。
他一边让人将那些活捉的杀手带走审问,一边让人收拾古堡里里外外的狼藉,那些被江何深藏进密道的医生也被放了出来,先安排车子送下山去酒店休息。
还好他们是在荒山野岭打起来,要是在城市中心,百分百惊动警察,对付警察才麻烦。
等安顿好了这一切,天也亮了,他上楼找江何深说事情,结果发现江何深趴在洗手台前呕吐。
他吓了一跳:“二哥!”
……
时欢走出古堡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橘色康复中心”的招牌,垂下眼皮,然后上车,周自珩也坐上后座。
司机启动车辆,原路下山,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路面更加坑洼,司机的车速非常慢。
周自珩忽地道:“回头我让人找施工队,把这条路修好。”
时欢回神:“好端端的,修路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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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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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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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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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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