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闸我让人去抢修了,应该很快就能好。周总远道而来,我们没招待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林景舟话说得挺客气。
周自珩也回得礼貌:“林副总不用这么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这些人想要害人,有的是办法混进禹城,责任不在林副总的身上。”
林景舟对这位周家大少爷的了解不多,他们的公司不是在一个领域,也不是一个圈的,玩不到一起。只知道,偌大的周家只有他一个人,父母和爷爷都死于非命,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很——邪。
邪不邪的,林景舟不知道,但他跟时欢的事,这段时间圈子里人尽皆知。
“周总是跟我二嫂来禹城的吧?这么说她也在这里?不愧是我二嫂,最先找到我二哥的人,还是她。”林景舟要笑不笑,“心有灵犀。”
周自珩面不改色:“林副总这句‘二嫂’如果是喊时欢那她恐怕担不起,她跟江总已经离婚了林副总难道不知道?”
林景舟只是笑:“哦,是吗。”
他拿出一份图纸,“我找到了康复中心的建造图,这里的确有密道,我二哥和我二嫂应该是躲进密道,没准是迷路了,我去接他们……周总要跟我一起去吗?”
他还是喊“二嫂”。
周自珩浸在夜色里,清淡,醒目,还有几分锐利。
“大少爷,找到密室门了!”周自珩的人扬声喊,周自珩平淡道:“阿稚还在等我,先不和林副总聊了。”
他不用他的建造图,也能找到时欢。
……
时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早知道路这么难走,他们一开始就该在原地等待,还能根据外面的动静判断能不能出去,白走这几个小时的路了。
江何深就看着她闭着眼睛,脑袋靠在墙上,坐着就睡着,本来不想理这个只会气他的混账女人,但她睡着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江何深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连忙接住她的头。
……算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气了。
江何深将时欢的身体放平,让她躺在地上,枕着他的腿睡。
她穿的羽绒服看起来挺保暖,这样躺着应该也不会冷,他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让她睡个够。
江何深闭上眼睛。
他连续两天被注射药物,接受机器的摧残,硬撑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由内至外的疲惫,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两人都睡着了。
通道静谧无声,只有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微风,掠过地上的沙子,发出完全可以忽略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何深皱了下眉睁开眼——他腿上的时欢的脑袋在动。
他蹙眉低头看,这女人睡得很不安分,翻了个身,刚才是面朝外,现在是面朝里——朝着他身体的方向。
她大概是觉得冷,本能地朝热源凑过去,一直挪动脑袋,枕到他的腿根,手指抓着他衬衫的一角,她呼吸时吐出的热气,也透过他单薄的衬衫,落在他的腰上。m.xiumb.com
“……”
江何深的腰其实有点儿敏感,沉了口气,想当做什么感觉都没有,将外套重新给她盖好,闭上眼。
结果时欢的脑袋又蹭了两下。
“……”
江何深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的,而且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活”的二十九岁男人,她的脑袋在他那里蹭来蹭去,他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拿起夜视镜,放在眼前看她——时欢毫无察觉,还在熟睡,纤长的睫毛压在下眼睑上,小巧的鼻尖贴着他裤子的拉链,嘴唇微抿,看起来温顺又乖巧。
乖巧个……鬼。
江何深喉结上下滑动,克制地别开头,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
想江知祈、想江征、想扑克牌、想t国、想杀手、想她胸口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为她干净无暇的身体平添了一丝妖异,他每次都很喜欢去咬那颗痣……他也别总是说时欢喜欢咬人,他不也是么?
……怎么想到这里了。
江何深现在只穿着衬衫,这里四面都是冰冷的墙,明明应该很冷,他却感觉自己燥了起来。
时欢“唔”了一声,有什么撞到她的鼻子,她睡得迷迷糊糊,伸手要去抓——
江何深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然后气极反笑,开口的声音沙哑:“你乱抓什么?嗯?”
想要他的命么?
“……?”时欢也醒了过来,抬了抬眼皮。
睡了两个小时,终于感觉没那么困了,她感觉到脑袋下带着温度和力量的大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他的腿上的?
她毫无察觉地坐起来,表情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你没睡吗?你不困吗?”
江何深现在“精神”得要命。
时欢低头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他的,她记得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外套,在这个秋末冬初的季节里,肯定是冷的,怎么还能把衣服给她呢?
时欢眯起眼睛,模糊地看他的身形,递给他:“你穿着吧,别着凉。”
江何深沉默地接过去,时欢不那么困了,但是肚子饿了。
江何深也听到两声“咕咕”,语调不明:“饿了?”
当然饿了,时欢上一顿饭还是在鹿城吃的,十几个小时一滴水都没喝能不饿吗?
“饿也没办法,这里没有吃的,只能忍。二少爷要是不困不想休息了的话,我们要不原路返回吧?现在都……”时欢想拿起夜视镜,看看现在几点了?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江何深此刻的目光幽暗,他盯着她的唇。
时欢的嘴唇原本有点干,她抿了一下后,润了一点,显得很软糯,因为没有涂口红,是自然的淡粉色,像……小猫的嘴唇。
江何深吐出口气,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江何深摘掉自己的夜视镜,抓住时欢要去拿夜视镜的手,声音沙哑:“也不是没有办法,还可以转移注意力。”
时欢下意识问:“怎么转移……”
江何深的身体动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倾身向她,扶住她的脑袋。
时欢只感觉到突然靠近的薄荷味,微微一怔,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江何深就侧了下头,吻了上来:“——就这么转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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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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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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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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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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