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抬起头,看向楼上,几秒后,他拿出手机。
秘书戴着白手套,打开一个玻璃盒,江何深将手机放下,又示意夏特助不用跟,自己上去。
二楼的门打开,在江何深走进去后,又重新关上。
自始至终,夏特助都没有找到机会,告诉江何深时欢的事。
他着急地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按照时差,禹城那边是——
早上八点。
哪怕江夫人的公关启动得再及时,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走漏了出去。
同在禹城,且人脉广泛的南颂,最先知道,她立刻打电话给林景舟。
林景舟直白地告诉她:“时欢认罪了,已经从警局移交到检察院。”
“……”南颂沉下呼吸,万分笃定,“阿稚不可能杀人,除非死的是温尚杰,否则阿稚不可能故意杀人!”
林景舟一夜没睡,捏了捏酸疼的眉骨,眼头的小痣衬着桃花眼,既多情又凉薄。
“笔录上的名字是她自己签的,律师教她的话她都不说,突然就认了罪,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颂攥紧手指:“江何深知道这件事了吧?他怎么说?就算移交检察院也可以取保候审吧?先把阿稚保释出来好不好?看守所那种地方,阿稚一个人待着,多害怕啊。”
“二哥在纽约,小夏说他还在开会,没办法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南颂不相信这种理由:“阿稚昨晚就被抓了,他难道开了十几个小时的会?他不可能不知道阿稚发生了什么,他就没一点指示安排吗?”
就任由他们把阿稚抓走?任由他们审讯阿稚?任由他们以所谓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天还没亮就把人送看守所?
那可是看守所!关在那里的全都是犯了事儿等待上法院判刑的罪犯,比监狱还要鱼龙混杂,出了事怎么办?!
“知道是知道。”
林景舟抬起眼,“不过他们已经离婚了,二哥就算冷眼旁观,也没有错吧?总不能道德绑架他,必须为犯罪的前妻,四处打点关系吧?”
“……”
什么?
时欢和江何深,已经离婚了?
南颂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江知祈吗?”
林景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回:“差不多。”
南颂抿紧红唇,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指望江何深救时欢了。
林景舟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她的声音,才说:“行了,她没你想得那么惨,给你发两张照片。”
林景舟挂了电话,打开微信,发了照片给她。
是时欢在单独的一间监室里吃饭,拍的是监控画面,南颂放大图片,能看到时欢吃的是虾饺、肠粉和一种蘑菇炖的汤。
“伙食还不错吧?也没人欺负她。”
南颂问:“你安排的?”
林景舟没回了。
但就算是这样,那人也是在看守所。
既然江何深不肯救时欢,南颂就自己想办法。
南颂动用自己所有能用的关系,她想,至少先将时欢保释出来,其他的出来后再说。
这原本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只要找对路子打点好,交了保释金就可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些关系,听到要保的是时欢,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一会说是命案,嫌疑人还已经认了罪,程序上不可以;一会又说案件涉及禹城另一大豪门,舆论已经在发酵,影响恶劣,情况上不允许。
总之说白了,就是不肯帮她。
南颂在禹城这么多年,黑白都有认识的,被她求到没办法了,才有人愿意松松手,安排她和时欢见一面。
看守所里,时欢已经换上囚服,隔着铁栏杆对南颂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
南颂喉咙一梗,双手伸过栏杆握住时欢的手,感觉她的双手冰冷,连忙帮她搓热,同时低声问:“阿稚,到底怎么回事?谁在害你?江何深怎么也不救你?就算你们已经离婚,他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吧?”
时欢却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有人害我?”
“我想保释你,但各种门路都走不通,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示意,你的得罪了什么人?”南颂也是聪明的,已然察觉到不对劲了,时欢反握住她的手:“南颂,帮我一个忙。”
南颂直接点头:“你说。”
时欢低头:“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去联系他,他叫林斌……”
见面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南颂就被强行驱离,时欢也被带回了监室。
监室非常狭窄,时欢坐在床上,仰头看唯一的窗,窗照进外面的光。
南颂刚才说,江何深不救她……
她淡淡地一笑,嗯,她猜到了。
……
随着时间推移,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流言蜚语也在恒安内部扩散。
eileen和宋寅去见客户的时候,也不禁问:“宋经理,您知不知道aurora的事?”
“嘘!”宋寅忌讳莫深,“别提!”
eileen是认时欢这个朋友的,当然也替她着急和担心:“江总还在m国,他知道了吗?aurora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要回来的吧?”m.χIùmЬ.CǒM
宋寅快步走开:“这种事我哪儿知道啊?快别说了!工作吧!”
所有人都在等江何深出手。
所有人都等不到江何深出手。
他们联系不上江何深,只能打给夏特助,这一天,夏特助的手机没有安静过。
他刚结束和江夫人的通话,就又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这位。
夏特助想了想,倒是接了。
“夏特助,我是盛历帆。”
“盛总监,有什么事吗?”
盛历帆沉声:“我知道你忙,我长话短说,时欢现在还在看守所,江总能不能先出面把她保释出来?我可以承担保释金。”
夏特助按了按太阳穴,然后道:“盛总监,零件的检测工作已经完成了吗?”
盛历帆不假思索:“报告早就发在你的邮箱了。夏特助,我现在和你说的是时欢的取保候审,请不要转移话题。”
“盛总监,我也正式回复你,没有人能命令江总做事,请注意你的身份。一百倍一千倍,哪怕是一万倍的保释金,江家也承担得起,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江总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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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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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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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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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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