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抱着咬咬,拍拍她的小屁股:“你挑。”
咬咬伸长手,从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里,抓了一件。
导购马上附和:“浅蓝色,看来姐姐更喜欢弟弟。”
江何深又从中拎出一件粉红的,一件浅黄的,最后还拿了一件浅绿:“颜色没有性别,只有喜欢不喜欢。就要这些。”
他回头看到有粉狐狸的小帽子,顺手拿了一顶,戴在咬咬的脑袋上。
旁边还有小一号和大一号的,应该是给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和妈妈的,江何深也都拿了。
别人不知道,夏特助可是看在眼里,江何深这一下午,无论买什么东西,都是咬咬一份时欢一份,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也一份。
比起上次——上次咬咬的出生还能救他的命,但他都没有这次这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江何深又在看婴儿车了,夏特助忍不住提醒:“少爷,还早呢。”
起码还要八九个月,别那么急。
江何深这才将目光从婴儿车上收回来。
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咬咬仰起头冲他喊:“妈妈!”
“嗯,我们去接妈妈。”江何深示意夏特助,“打电话问eileen的家在哪里?”
夏特助刚才已经打过了:“少爷,eileen说,少夫人已经走了。”
江何深还没多想:“回公馆了?”
夏特助:“我问了荣妈,她说还没有。”
江何深抱着咬咬,走出母婴店,走出商场,脚步突然一顿,声线也一沉:“再问eileen一遍,时欢是不是真去找她拿文件了。”
夏特助也猛地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对:“我马上去问!”
——事情当然不对了!
时欢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她丢掉手里的木棍,举起双手,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还有汗珠从她的额角滑了下来。
杀手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但时欢还是认出了他的身形:“我见过你。”
“上次在医院,想杀林斌的人,也是你吧。”
杀手一动不动,时欢看不出他有没有反应,咽了一下,冷静道:“你的名字,叫温律,对不对?”
杀手微微抬起头,终于让时欢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难以形容的眼睛,只能说没有林斌那么凶神恶煞。
时欢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就是温律,饶是这种境地,她也还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真相的心:“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温尚杰?”
“他让你来杀林斌还是来杀我?又或者是,我们两个?”
林斌也是举着双手,他眼睛转动,看看时欢又看看温律,发现温律竟然会因为时欢的话产生情绪波动。
具体表现在,他的注意力正在被时欢牵着走。
他似乎很在意时欢的话。
时欢一步步追问:“你都要杀我了,就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温尚杰为什么要杀我?他惧怕我什么?我温家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还是我一直在调查1258航班的真相?”
温律呼吸有些加重。
“1258航班是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欢越问越冷静不下来,“他跟江家两兄弟有什么仇?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利益之争?”
温律一直没有出声,时欢放下手,迫切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温律,你弟弟温理是警察,而你是杀手,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温诗梦也是你杀的吧?你弟弟一直在查这件事,他要是知道凶手就是自己的哥哥,他会怎么想?”
温律握紧了手中的枪,时欢往前一步:“温律,我记得你,小时候温诗梦带头欺负我,只有你没有,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
林斌抓住温律的注意力完全在时欢身上的那一秒钟时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扑上去一把抱住温律!
温律背后就是楼梯,两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去死吧!”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搏斗声和痛呼声,他们滚到楼下,林斌先一步爬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抢温律的枪!
温律当然没有让他得逞,但他这次失了先机,被林斌按在窗檐,林斌抽出匕首,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随着一声枪响:“砰!”
时欢本能地捂住耳朵:“啊!”
没有人不知道这声枪响是枪支走火还是林斌被打死了,两分钟后,时欢放开手,感觉整个工厂好像都安静了。
“……”
时欢眼神纷乱,跑向楼梯,“林斌!!”
“我还没死,你不用喊得跟哭丧一样。”林斌双手撑着窗沿站起来,往下看了看。
时欢左看右看,这里已经没有温律了,她惊魂未定:“他跑了吗?”
林斌对她挥了挥自己的匕首,上面滴着血,挑着嘴角笑:“不亏。”
他捅了温律一刀,还把温律从窗户扔下去,温律捂着出血的腹部,窜进了草丛中。
温律的身手在林斌之上,还有枪,按理说不可能失手,但他偏偏被时欢的话干扰了,林斌看了看时欢:“你刚才那招叫什么?嘴炮攻击?挺有用啊。”
时欢倒是没想到这能有用:“我是真的想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林斌闷咳一声:“我只听出了杀人诛心。”
时欢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三声枪响,没准被人注意到了,就算温律不会回来,也可能会有别人找过来。”
万一有人报警,那就更麻烦了。
林斌一直扶着窗沿,闭了一下眼睛,声音陡然变得沙哑:“我现在,恐怕是,走不了。”
时欢不理解:“为什么?”
林斌突然间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靠在墙上:“……你不会自己看吗?”
时欢目光下移,才发现,林斌腹部,有一个不断涌出血泉的窟窿,她瞳孔猛地一颤——是刚才那一枪!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一枪没有打偏,真的打中他了!
林斌捂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咒骂了一声:“……操他妈,疼死我。”
血腥味顷刻间弥漫开来,翻江倒海的恶心也涌上心头,时欢忍不住呕了。
林斌又骂:“你他妈……我都这样了,温大小姐您还嫌恶心?”
倒也不是真的恶心,主要是时欢现在怀孕,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她抿了抿唇,没解释:“你这……怎么办?去医院吗?”
林斌:“你脑子坏了?我受枪伤去医院,你还不如把我送去警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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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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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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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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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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