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真是小瞧她了:“不要命了?”
“温董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梅花是什么,我不想线索断在这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不还是你说的吗?我赌一把又怎样?”
林斌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怀疑温董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
时欢笃定:“他没有骗我。”
起初她也很难想象,温董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居然会被一个赘婿软禁整整十一年,期间甚至没有逃走的机会。
但在听他说起来龙去脉后,时欢就信了。
他对温妩的父女之情,足够他放弃理智。
他很爱温妩,有一个细节是,他在跟她提起温妩的时候,用的称呼都是“阿妩”,而不是“你妈妈”。
在他的心里,温妩先是他的女儿,然后才是她的妈妈。
这种微妙的区分,大概只有为人父母才能意会得出来,所以时欢信他。
“好了没有?”
“好了。”林斌一说,时欢便听到锁芯咔嚓一声,转头一看,林斌勾唇,打开门,“走!”
角门外是一片树林,林斌出去后重新将门关上,时欢回头看这座府邸,松了口气。
林斌继续刚才的话题:“就算他没骗你,你要进温家的决定,也太突然了,你不怕危险?温尚杰垂涎你多时了。”
时欢想起温尚杰还是会犯恶心,但是:“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梅花在温家,如果我不进温家,要怎么把他找出来?”
已经三年了,她没有耐心再等。
林斌仔细地看着时欢。
任何见过这个女人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会是漂亮,很漂亮,造物主对一些人确实太过偏爱,她哪怕奔波一夜,憔悴疲累,还是漂亮到令人侧目。
第二感觉是她身上那股既清冷又柔弱的矛盾气质,很引人深究,让人想探索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可无论怎么看,她都更像是一个隔帘坐高阁,被有钱人好好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谁能想到,她是这样的不怕死不要命。
她也不止一次以身为饵了,他去医院杀她那次,她就是明知道有危险还跟出来,他用透明袋勒住她让她窒息的时候,她想的不是挣脱,而是看他的脸,想知道他是谁?
她对追求1258航班的真相,有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林斌想起有人这样评价过她的所作所为——江知祈,是她的半条命。
不过这样很好,林斌现在也为了报仇没有理智,他们简直一拍即合,他眼睛嗜血:“我跟你一起去。”
时欢一顿:“去哪里?”
“温家,我跟你一起去。”
时欢并不领情:“你是通缉犯,不要连累我。”
林斌笑:“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时欢,温家那种地方,你要没我,不用两天,你就会跟温诗梦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时欢停下脚步,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她确实需要有一个人来保护她的安全。
认真考虑了片刻,时欢对林斌说:“我可以带上你,但同样,我有条件。”
“你还挺喜欢开条件。”林斌不以为意,“行,你说。”
“从今以后,我是主,你是从,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事你不准做。”时欢直接就是一句。
林斌眼睛刹那间掠过危险的锋芒:“凭什么?”
时欢面不改色:“凭你没有我就进不了温家找不到梅花报不了仇。”
林斌盯紧时欢。
时欢不躲不闪。
她之前就说过,林斌的眼睛跟普通人不一样,那是一种,一看就知道是在刀口舔血的浑浊污秽。
但她不怕,两人对视了好几分钟,林斌还真有点儿欣赏她了,他将那根铁丝重新缠回手腕,动作很慢。
“行,我听你的。”
“口说无凭,你要发誓。”时欢得寸进尺,“如果你不听我的,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林斌几乎是瞬间揪住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掼上后面的大树!
“你他妈再敢说一遍试试看!”
他的禁忌就是他妈!
时欢猝不及防,后背被撞得一痛,忍住痛呼说:“我看你一直戴着佛牌,奶奶家里也有神龛,你们是信佛的吧?佛经里有六道轮回之说,我就要你发誓。”
“林斌,跟人合作要有诚意,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林斌咬紧了后牙,慢慢放开时欢:“好,我发誓。”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四个字。
时欢没有降服野兽的成就感,林斌和她,只是基于一样的目的达成的合作,他们本质不是一路人,就算联手,她之后也要防着他背后捅刀。
两人原本是想靠走,走出这片树林的,没想到树林深处同时亮起四束车灯。
夏特助站在车边,喊:“少夫人。”
时欢一愣,夏特助?
夏特助在这里,那江何深是不是也——
她想都没想就跑过去:“夏特助,你什么时候到的鹿城?”
他边问,边往他的车里看。
然而后座空无一人。
没有江何深。
时欢心下是有些失落的。
夏特助看了另一辆车一眼,打开车门:“少夫人,先上车吧。”
接在他的话后面响起的是一句:“时小姐。”
商秘书也在等时欢出来,另外两束车灯就是他的,他走过来:“时小姐,周总已经安排好早餐,您不如吃了早餐再回禹城?毕竟一个晚上没吃东西,吃点胃里好受些。”
时欢差点就忘了周自珩。
她转身面对商秘书:“不了吧,你替我跟周自珩说一声,今天的事谢谢他帮忙,也辛苦你们忙前忙后,下次有机会我请他。”
商秘书不意外地笑了笑,将手里拎着的饭盒双手递给她:“周总猜到您会这样回答,所以让我做两手准备,打包好早餐,您带路上吃。”
时欢一愣,劳累了一个晚上,有一顿现成的早餐,确实很能抚平疲惫,时欢接过:“好,我带上,替我谢谢他。”
商秘书微笑:“您慢走。”
时欢上了夏特助的车,夏特助关上车门,再看向商秘书,商秘书微笑依旧:“一路顺风,有劳转达,我们周总问江总好。”
“我会的。”夏特助礼貌颔首,上了车,司机掉头,开走。
时欢看了眼窗外,林斌已经不见了,他问夏特助:“我们直接回禹城吗?”
“是的少夫人。”夏特助顿了顿,再说,“您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到鹿城,实际上,您失踪了多久,少爷就亲自找了您多久,他现在,应该还在禹城等您的消息。”
时欢抱着饭盒,里面的早点还是热乎的,温度传递她的腿上,她垂眸想着什么?
……
鹿城的新富人区在西街。
这里有城市最好的配套设施,有最尽忠尽责的物业管家。
成排的别墅沐浴在晨曦的光芒下,连墙体都是一尘不染。
虽然是别墅区,但楼与楼之间隔得甚远,充分保障了隐私性,毕竟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就比如最宽阔的锦绣湾,住的就是周氏集团总裁。
周自珩。
锦绣湾四楼天台,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只是还没有揭盖,留存着温度等着什么人?
男人坐在餐桌前看书,鎏金虎头的黑色手杖被放在一边,他的背影挺拔,时而翻过一页书,时而端起咖啡微抿。www.xiumb.com
他将中长的头发扎了一个半头,发尾天生微卷,像有混血的血统。
商秘书走过来:“周总,江家来接人,时小姐跟他们走了,时小姐说感谢您的帮助,下次有机会再请您吃顿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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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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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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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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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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