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前江何深没问过,他也觉得,能不说就不说,所以就没有提起过。
也不知道江何深怎么现在都想起来了……
江何深看着他,眼神像是有实质的,翻山越海地压了过来。
夏特助哪里承受得住他这种压力,舔了一下嘴唇,终于是说:“……我也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对您比对大少爷严苛……他可能是希望,大少爷能成为无可争议的继承人,所以无论这件事是您做的还是大少爷做的,总之都记在大少爷的身上……”
江何深明白了。
他接任恒安总裁后,曾草草浏览过恒安近十年来所有合同,当时就有过困惑,那些合同里,有几个江知祈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他的名字。
他还问过集团的老人,他们都说,他以前没有参与过公司的事务,因为他对音乐比较感兴趣,想往艺术方面发展,所以江父只培养江知祈当接班人。
可当他着手处理公司的事务,却觉得每一件都轻车熟路,那是刻在记忆深处的本能,他根本不像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样子。
那段时间他病着,事情太多太杂,他也懒得去深究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没有参与过公司的事,而是参与了,但是以江知祈的身份。
就好比这份合同,是他谈下的合作,甚至是他去跟对方签的约,但只能签江知祈的名字。
大家也只以为,是江知祈做的。
他就是江知祈的影子。
江何深嘴角忽然一哂。
他就,摆脱不掉这个人了是么?
……
晨曦第一缕光线照在江公馆的阁楼塔尖。
江夫人早上才听佣人说,江何深昨晚就回来了,连忙赶去了2号楼。
“何深,何深,你们可算回来了。”
江何深放下咖啡,神色一如既往的清隽疏淡:“妈。”
“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以前出过更长时间差,但这次我就是觉得好漫长,盼你们回来盼得我都憔悴了。”江夫人笑着往楼上看,“时欢和咬咬呢?她们还在睡吗?”
江何深只是抿了口咖啡。
这时候,一辆跑车风驰电擎地开进江公馆:“二哥!”
林景舟一个漂亮的侧方停车,将他那辆张扬的法拉利整整齐齐地停进车位。
佣人本来想帮他打开车门,他桃花眼带笑:“不用。”进了2号楼,“伯母,有吃的吗?我刚从d国飞回来,什么都没吃。”
江夫人连忙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马上让厨房做,你们等一下,马上就好。”
林景舟笑:“好啊,那我先跟二哥谈一下正事儿。二哥,咱们去书房呗。”
他勾上江何深的脖子,两人一起上楼,江夫人本来要往厨房走,走了几步想起来:“何深,时欢和咬咬呢?她们要吃什么?”
夏特助眉毛跳了跳,总觉得每提一句二少夫人,都是在二少爷雷点上蹦跶……他轻咳一声,模凌两可,混淆视听地解释。
“夫人,二少爷因为公司的事先回来,二少夫人和小小姐应该要晚点才到。”
江夫人自然而然就以为,江何深先赶回来,是因为跟林景舟有公事要谈:“那好吧,你们聊,我去厨房盯着。”
夏特助恭送了一下,然后才上了二楼。
一进书房,江何深就拿开林景舟的勾肩搭背。
“怎么了我的二哥,我千里迢迢又劳苦功高地回来,你这么嫌弃我?真伤我心。”林景舟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小夏,帮我泡杯咖啡。”
夏特助说:“好的。”
江何深冷淡地看着他:“一大早过来,就为了咖啡?“
林景舟比心:“是因为咖啡啊,小夏泡咖啡的手艺,比外面专业的咖啡师都好,他值得。”
夏特助只是笑笑,将咖啡放在他面前。
江何深随手拿起一枚飞镖。
林景舟喝了口,神清气爽:“我是怕你又君王不早朝,与其在公司白等,不如直接到你家来。”
毕竟某人可以带着老婆一走大半个月,催都催不回来,一会儿去鹿城一会儿跑青城,又是赛马会又是过生日,他都觉得他们是在补蜜月。
这么想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小嫂子呢?自从知道她才是温家大小姐,我就有种她好像‘长得不一样’的感……”
咻的一声,飞镖从林景舟头顶飞过,正中他身后几米的墙上的靶子红心。
林景舟:“……”
江何深面无表情:“说正事。”
林景舟寻思他哪来的火气呢,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夏特助:“我这次去d国,跟贾森尤斯集团签了一个补充协议,这样就能确保不会再出事了。”
夏特助拿到江何深面前,江何深接过去翻开看。
“我跟你说,二哥,你二叔这次是真的狗,吃里扒外,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收拾他——你敢信,他居然把我们跟贾森尤斯集团的底价,泄露给京城沈氏,怂恿沈氏去截我们的胡。”Χiυmъ.cοΜ
江何深浓眉微压,目光沉沉。
“你想想,要是沈氏开出的价格比我们低,贾森杰克集团肯定选择跟他们合作,到那时候,恒安成笑话是轻,还会影响全年战略布局,到时候你、我,都得到股东大会上谢罪。”
林景舟哼笑,“不过万幸的是,我跟沈氏交情不错,沈子深是个正经人,不屑做这种事,所以私下把这件事告诉我,我才能及时飞去跟贾森尤斯集团面谈,阻止这一切。”
江何深眼皮一抬:“有证据是他做的么?”
“有啊,沈子深把他们的通话录音发给我了,我还有贾森尤斯集团那边的证人证词。”
江何深丢下文件:“既然有,要等什么‘以后’?打电话把江恒叫过来。”
江恒就是江何深的二叔。
夏特助回答“是”,到外面打电话。
林景舟挑眉,虽然江何深平时性格就挺差的,但今天好像更糟糕……不是刚度完蜜月吗?这会儿不应该很好说话吗?
林少爷总觉得江何深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不太对劲。
他端起咖啡,飘了出去,靠在门边,等夏特助打完电话,就问:“小夏,我二哥怎么了?”
夏特助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但林景舟知道的话,也许能开导开导江何深……夏特助虚握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压低声音,简言意骇地将那件事说了一下。
林景舟顿感荒缪:“你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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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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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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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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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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