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你在看什么?”时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
中长头发的男人模糊听到这道声音,原本匆匆的脚步一顿。
带路的人疑惑:“您怎么了?”
他低头,轻轻摇头,杵着手杖走了。
他的脚有点儿跛,但走得慢的话,也看不出来。
大门外,江何深对男人的好奇心也只是短暂一下而已,低头看回时欢脸上:“夏特助在来的路上,我让他送你回酒店。”
“二少爷还不回吗?还要去哪里?”
江何深十分光明正大:“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时欢也十分善解人意:“那我还是自己回吧,二少爷好好准备。”
江何深瞧她这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时欢笑眯眯走了。
她打了车,在车上给荣妈打电话。
荣妈很快就接了:“二少夫人?”
时欢弯唇:“荣妈,你和咬咬,现在能来鹿城吗?”
诶?荣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去鹿城?二少夫人,您和二少爷还不回来吗?”
时欢笑:“我明天生日,二少爷说他在这边给我准备了惊喜,但我还是想跟咬咬一起过,你带她过来,我们一家团聚,我也给二少爷一个惊喜。”
荣妈明白了明白了,她觉得没什么不可以,两地距离就几个小时,咬咬平时出去玩就要几个小时了。
“那我去跟夫人说,开自家的车去,安全便捷。”
“好。”
时欢放下手机,嘴角弯起。
她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期待过哪一天的到来。
明天,会是怎么样的呢?
……
江何深之所以不跟时欢一起回酒店,其实是还约了人见面。
就是刚才探望的那个老人的儿子。
老人一生驰骋商场,家大业大,又子孙繁茂,他怕最后分到自己手上的不够多,就动了歪心思,许给江何深好处,让江何深以合作的名义,帮他转移家产。
他们约在咖啡厅见面,男人按捺不住兴奋地夸夸其谈,江何深双腿交叠,一句话都接。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半杯咖啡,才淡淡道:“要不是看在,我们都在伊顿公学读过书,算是同学的份上,我不会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
“何深,我……”
江何深再不疾不徐地打断:“要不是看在,我今天心情确实不错的份上,这杯咖啡,已经泼在你脸上了。”
男人愣愣的:“……”
江何深放下杯子起身,甚至不想给他一个眼神:“真恶心。”
人还没走,就忙着谋夺家产,真该让时欢来看看,就算都是读伊顿公学的,人和畜生,也是有区别的。
他嘴角一哂,转身就走。
出了咖啡厅,夏特助送上湿纸巾给他擦手,想想都觉得好笑:“这种事,怎么会想到找您帮忙?也太奇思妙想了。”琇書蛧
堂堂恒安江总,江家二少爷,看起来是会帮人转移家产,然后从中收取“提成”的人吗?这男的脑子有病吧?
江何深懒得多浪费一句话在这件事上,丢了湿纸巾,问夏特助:“怎么样?”
夏特助昨晚去见了老师傅,确定了图纸,完成了第一步,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他点头,拿出图纸:“二少爷,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要修改?”
江何深接过图纸,仔细看,眉梢扬了扬——不愧是老师傅,充分理解他的意思:“就这样,马上做出来。”
夏特助:“二少爷放心,一定在明天下午之前送来。”
江何深满意地“嗯”了声,夏特助又问:“二少爷,要刻字吗?”
刻字?江何深单手插在口袋里,倨傲道:“刻。她那枚要刻上我的名字。”
让她时刻记得,她是他的妻子。
夏特助笑笑:“明白。”
江何深沿着大街漫步,边走边吩咐:“她不喜欢复杂,明天的花用昙花、洋桔梗、蝴蝶兰这些淡色;她也不喜欢人多,明天要清场,只有我跟她。”
夏特助都记下了:“是。”
江何深无意间抬头,忽然注意到,对面一家店的招牌上的地址,脚步一顿:“这条路,是民建路?”
夏特助抬头看了一下路标:“是的,这里是民建路。”
江何深记得,时欢说过,这条路上,有一家做萝卜糕的老店,她很喜欢吃。
夏特助看到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二少爷,车来了。”
江何深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让司机稍等,然后独自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夏特助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好也跟在他身后。
这条路,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平凡的小街道,有居民楼,有店铺,有路边摊,还有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江何深跟大部分人逆行,一边走,一边梭巡。
然后就看到,有一家连招牌都没有,表面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小店,小吃店正热火朝天地油炸着什么,还没出锅,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学生。
老板娘刚将萝卜糕从油锅里捞出来,学生们就争先喊,要两块钱的,要五块钱的……老板娘只有一个人,手脚麻利,收钱、装袋两不误。
……一点都不卫生。
这就是时欢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家,所谓的传了三代人的卖萝卜糕的店?
她还有吃垃圾的爱好?
虽然江何深很嫌弃,但当学生们都买好散了,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先是用“总裁巡视旗下子公司”般的目光,在案桌上扫了一圈,然后道:“萝卜糕,还有多少?都给我装起来。”
“好嘞!”
老板娘一边答应一边抬起头,想看是哪位忠实食客,不曾想对上男人精致的容颜,愣了愣,“诶,是你啊!”
江何深皱眉:“你认识我?”
“认识啊!你不记得阿姨了?小伙子怎么记性比阿姨还差?你以前可喜欢我们家的萝卜糕了,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来买!”老板娘高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去外地工作了?我好多年没见到你了。”
江何深莫名其妙:“你认错人了,我第一次来你家店买东西。”
老板娘笑了,她做生意头脑好,怎么可能认错,她回头指着角落一张木凳子:“没认错,你看我这张凳子,还是你给我修的呢!”
江何深顿住。
老板娘习以为常地摆摆手:“现在很多年轻人的记忆都比不上我们老人,我可是会记一辈子,我给你打包,我们这些都是老味道,几十年没变过,你买回去吃了,马上就能想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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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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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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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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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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