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绝佳的隔音隔绝了温诗梦的嚷嚷声,温沁被吵得嗡嗡响的脑袋终于能得到片刻安宁。
她疲惫地走到餐厅,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她想等温只颜回来跟她解释阿稚和江何深的关系,解释她之前为什么要隐瞒她?
但等了很久,温只颜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她又不想出去找她,外面马场上的马球赛又开始了,闹哄哄的,她又被吵得头疼,最后吃了一颗药才没那么难受。
她正一团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我今晚到家。
来自,温尚杰。
温沁顿时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温尚杰终于回来了!
她当即决定,先返回鹿城!
温沁原本答应温只颜,先不要告诉温家人阿稚回来的事,她也想靠自己将阿稚劝回家,但现在,情况这么乱,还是要惊动温尚杰,让她想办法,总之无论如何,先将阿稚带回家要紧!
温沁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即就让人安排车子,动身返回鹿城。
两地本就是邻市,车程也不过几个小时,她还比温尚杰先到。
夜里十点半,几辆轿车驶入温家,停在院子里,温沁从窗户看到,知道是温尚杰来,马上下楼迎接他。
“尚杰,你回来了。”
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温尚杰面白无须,长相斯文儒雅,身材也不像一般的中年男人那样有啤酒肚,他和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清瘦挺拔,很是养眼。
笑着点头:“是,终于回来了。阿沁,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还好,有小只在,她什么都管得井井有条,从没有让我操过心。”温沁帮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温尚杰也握住她的手,带她一起上楼。
两人举止亲密,佣人也习以为常,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
进了房间,温尚杰先去洗了手,温沁又帮他解开领带——俨然就是夫妻的相处模式。
温沁将领带卷起来,放进抽屉里,温尚杰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跟她说自己这次出门遇到的趣事,温沁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温尚杰很敏锐,一下就察觉出来她不对:“怎么了?”
温沁迟疑地抬眼,看着温尚杰:“尚杰,其实我,我见到阿稚了。”
温尚杰愣了一下,旋即眼睛迸发出奇异的亮光,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喜悦:“你见到她了?在哪里见到的?”
温沁将他这份喜悦理解成惊喜,毕竟有十几年没有时欢的消息,她当初刚知道阿稚的下落,也很激动。
她就说:“阿稚现在就在青城,参加陈家的马球会,她跟江何深在一起,我主要是怕她是因为亏欠江何深什么才跟他在一起,怕她误入歧途,但那孩子到现在还不肯回家,我想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温尚杰:“江何深?难道是禹城恒安江家的江何深?”
“就是他,我还四下去找过他,想问清楚阿稚到底欠他什么?我也可以代为偿还,但他说我还不起……今天小梦又突然说,他们是夫妻,我真是一团乱……尚杰,我们不能不管阿稚,你跟江何深有合作,你能去找他问清楚吗?我们得把阿稚带回家。”
温尚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的光彩变幻莫测。
他拍了拍温沁的手:“你放心,我会去问清楚的,如果是欠钱了,多少我都替她还,如果是欠人情,我拿合作跟江何深做交易也能还。”
温沁那颗翻来覆去的心,有他这句话,才终于安定下来:“对了,阿稚现在又叫时欢了。”
时欢……
原来是改回这个名字了,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她。
温尚杰慢慢地问:“阿稚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你要是见到她,有话要好好说,前往别跟她吵,她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当年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温尚杰不知道听没听,只说:“我知道的。”
后来温沁去帮他放洗澡水,温尚杰将秘书叫来:“准备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青城。”
……
江何深从晚宴上应酬完,回到住的酒店,的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他刚走到电梯前,就看到一块“正在维修,请勿使用”的牌子,漫不经心地想,工作人员的效率真是感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修好。
也不在意,他走楼梯上去。
然后就在二楼的转弯处,看到了坐在楼梯间的时欢。
江何深脚步一顿。
时欢已经换掉了今天在马场上的衣服,穿着一条米白色的棉质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简约简单,在楼梯间的白炽灯下,还有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即视感。
时欢抬头:“二少爷。”
“你在这里长蘑菇,还是演贞子?”二少爷开口就是嘲讽。
时欢不在意:“我是想问二少爷,今天为什么要加入温诗梦的队伍?”
就因为这个?
江何深可笑:“你先给我一个,在房间等我回去再问,和蹲在这里问的区别。”
“我着急。在这里就能提前几步知道答案。”时欢表情看着是认真的,“温只颜的话虽然是转移话题,但也有道理,二少爷明知道温诗梦喜欢你,为什么不避嫌?”
提起温只颜,江何深也想起温只颜私下对她说的话,眉眼浅薄了两分:“你现在是在质问我?你倒是理直气壮。”
他伸出两只手指伸向时欢的眼睛,时欢没有躲,只是下意识闭上眼,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眼皮上,“你长着两个眼睛只用来勾引人么?”
“……什么?”
“你没发现,温诗梦的队伍里,那个叫温律的,身形很像医院里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时欢一愣,倏地一下站起来。
江何深快速撤回手。
时欢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她当时满心都是江何深加入温诗梦,以及她一定要打赢温诗梦的事:“真的是他吗?二少爷?你查了吗?温律?姓温的?他是温家的什么人?”
江何深忽然不说话了,而是迈上一个台阶。
随着他迈上来,台阶狭窄,容不下两个人,时欢下意识后退,又上了一个台阶:“二少爷你……”
江何深又上一个,时欢不得不又退一个——倒退着走路本来就很没安全感,何况还是倒退上楼梯,时欢有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她本想转身看台阶,但就被江何深抓住手。
时欢下意识抬起头。
江何深这时低下头。xiumb.com
两人鼻尖撞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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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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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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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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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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