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问了江何深好几次,他都不肯说还有什么事要继续留在鹿城,对她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那一双眉眼冷淡且锋利,似乎在克制什么情绪,总之就是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时欢隐隐有些担忧,所以她今天说什么都要让江何深回禹城。
昨天只是出门吃顿饭,就那么巧遇到了甄奇,要是再留下去,不知道还会遇到谁?
无论是谁,鹿城的人,她一个都不想再看到。
时欢拉上行李箱拉链,转头看到梳妆台上还有东西,是她的首饰。
她没心情戴,拿了一个小包过去装起来,她现在心思很杂,并没有很专注,也没有注意到江何深那枚扳指也在梳妆台上,她放下包,包带扫到扳指,扳指直接落地——
啪!
一声脆响,玉扳指应声碎成两半!
时欢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睁,迅速蹲下捡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已经碎了……
时欢脑袋宕机,她都、她都做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江何深的声音蓦然响起,时欢藏都来不及藏,他就已经看到了,眸子一眯,神情一下变得危险。
时欢磕磕巴巴:“二、二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放在这里……”
江何深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再慢慢抬起:“你知道这是什么戒指么?”
时欢当然知道了……
江何深声音缓缓:“这是江家继承人代代相传的扳指,就这么被你摔碎,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
那能怎么办?时欢硬着头皮说:“我赔你吧。”
江何深嗤声:“你的工资都是我发的,你拿什么赔我?”
“我可以分期赔,给你打一辈子工,总有还得清的一天……它应该不用几千万一个亿吧?”
江何深身体往门框一靠,哂笑:“是用不了几千万一个亿,但时欢,你是不是听漏了?它重要的不是价格,是象征的意义,你赔得起?”
“……”时欢现在知道了,人倒霉起来,就是事事不顺。
看着江何深幽凉致冷的表情,她咬着唇说,“可是,就算没有这枚扳指,二少爷也是江家继承人,或者说,只要是戴在二少爷的手上,无论是什么戒指都能成为象征。”
江何深唇际一泛:“你把我恭维上天也没有用。”
“……”时欢干脆破罐破摔,“碎都已经碎了,二少爷再不高兴,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二少爷与其嘲讽我,不如直接说要我怎么赔?我都认。”
江何深目光挑剔地扫过她的全身,那意思仿佛是,她都是他的,她还能拿什么赔?怎么赔都是他吃亏。
时欢:“……”
江何深看到那个装好的行李箱,凉凉地说了一句:“看你的表现。”
时欢不懂:“什么表现?”
江何深站直了身体:“最终解释权,在我。”
也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相当于,他又拿捏住了她一个把柄。
时欢低头看着手里摔成两半的扳指,试图合上,严丝合缝,但一放开手,就又成了两半,她忍不住又问:“那,钱还要我赔吗?”
江何深已经转身走了,没回她的话,让她自己掂量。
……看来是要的。
时欢头疼。
除了头疼钱和赔偿,还因为她真的懊恼,这枚扳指江何深一直戴在手上,除了洗澡睡觉以外很少摘下来,他每次思考事情,都会习惯性地转动它,现在就这么被她摔碎了……她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怎么那么不小心?!
时欢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拿起手机,上网搜索,有没有办法能将碎了的玉扳指修复好?
时欢这边还在难过要怎么处理,江何深出了房间,就让夏特助去找合适的玉料重新定制一枚。
那枚扳指确实是江家代代相传的,非常珍贵,但因为江知祈戴过,江何深一直都没那么喜欢,只是身为继承人,不得不戴,现在被时欢摔碎了,倒是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换掉它。
他甚至觉得,摔碎了它,换得时欢亏欠他,这笔买卖不算亏。
江何深在沙发上坐下,顺手翻开一份报纸。
没一会儿,时欢从房间出来,他抬眼看她,她脸上写着愧疚,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期期艾艾地喊:“二少爷……我查了一下,可以用包金的办法修复,我们要不要试试?”
“金镶玉?”江何深傲着,“你觉得我像土大款,还是像暴发户?”
时欢噎了一下:“……戴在别人手上跟戴在二少爷手上,那是不一样的。”
江何深干脆一句话,断了她不切实际的念头:“我不可能戴,别做梦了。”
时欢纠结:“可要是回家,没了扳指,母亲问起来,要怎么回答?”
“怕妈责怪你?”
“……嗯。”
江何深睨着她:“就算用包金修复,妈也会知道是你摔碎,想不动声色,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
时欢下意识问:“什么办法?”
“重新定制。”江何深翻过一页报纸,“取代,是毁尸灭迹最好的办法,懂么?”
“可以重新定制?”时欢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江何深淡然:“怎么不行?鹿城就有一家不错的玉料厂子,现在就可以过去挑。”
时欢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好啊!”
江何深放下报纸:“别高兴得太早,就算重新定制,你也还是欠我的,知道了么?”
那也比没了扳指强,时欢连着点头:“知道知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我之前看过手镯加工的视频,选定了料子,马上加工,当场就能带走,我们现在去订好扳指,下午或晚上就能回禹城。”
江何深没回她话:“我打个电话,你先下楼。夏特助在楼下。”
时欢便先换了鞋下楼,下电梯的时候,她查了一下航班,发现六点半就有一班飞机回禹城,等会儿就让夏特助定这个航班回去。
想到今晚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时欢心情都放松了一点儿。
出了电梯,时欢边走边往外张望,没有看到夏特助,她正找着,冷不丁听见一句:“阿稚!”
时欢背脊霎时一僵。
猜到这是谁,她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往外走,假装喊的人不是她。
然而那道声音却追着她,加重语气:“阿稚,你别跑!”
时欢只差最后几步就能出酒店,女人气急:“小只说你不肯认她,原来是真的,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假装没看到我?!”
“……”
时欢紧紧咬住牙龈,她就知道,就知道鹿城一刻都不能待,昨天甄奇,今天温沁,没完没了,都来找她!
她不用问也知道是温只颜说的,她有点躁地闭上眼,用力吐出口气,然后转过身。
女人就站在她的两米外,怒目而视。
时欢动了一下嘴唇,“小姨。”
话音刚刚落下,温沁就冲上来,直接一巴掌扇在时欢脸上!xǐυmь.℃òm
啪的一声!
打得时欢踉跄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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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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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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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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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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