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过去,她的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能让他知道,所以哪怕清楚他早就对她怀疑,她还是只能装傻。
“吃饭……那就吃吧。”时欢抿唇微笑,“我都听二少爷的,二少爷说去,我就去。”
既然躲无可躲,那就只能见招拆招,否则再推脱下去,把他惹急了,他可能会直接带她去温家。
她可是,死都不愿意再进温家的。琇書網
……
中午十一点半,他们准时到温只颜发给他们的餐厅。
这家餐厅并不是那种开在市中心,装潢高档的星级,出入的也不是西装革履和衣香鬓影的客人。
它外表看起来非常普通,就是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大排档,一楼是半开放式的厨房,门口放了一口油锅,各式各样的菜肴从大厨的大勺分到数十个餐盘,流水似的被服务生轮番端上桌,热火朝天。
这点情况,温只颜在发给江何深的信息里解释了,说餐厅虽然其貌不扬,但味道非常正宗地道,是本地人经常会去吃的。
两人进了门,服务生迎上来问几位?江何深说了温只颜的名字,服务生便明白了:“温小姐在楼上的包间,两位这边请。”
时欢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楼梯边上的一桌,那一桌里有一个吆五喝六的男人,很眼熟,时欢看了他几秒钟就想起他是谁,男人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时欢平淡地转开视线,男人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喊道:“你是……时欢吧?”
时欢没理他,直接跟服务生上楼梯,江何深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跟上时欢的步伐:“认识?”
“以前鹿城中学的同学,坐在我后座。”时欢扯了扯嘴角,“不熟,二少爷,不用管他。”
江何深不置可否。
两人跟着服务生来到包厢,服务生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江何深先进,里面的人已经站起来打招呼:“江总。”
江何深说:“温小姐。”
时欢脚步停顿了一秒,吐出一口气后,才抬起头,走进去。
当她出现,温只颜的眼睛立刻从江何深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欢,表情虽然没有特别震惊,但眼底的情绪强烈到不容忽视。相比之下,时欢就平静很多,平视着她,也没有说话。
温只颜一字一字地问:“这位就是,江太太?”
时欢礼貌地颔首,温只颜紧接着问,“江太太不认识我?”
时欢恰到好处地疑惑:“你是?”
温只颜冷笑:“温只颜。”
时欢便道:“你好温小姐,我还是恒安的德语翻译,aurora。我听我先生提起过你,是温鹿航空的coo,温小姐年轻有为,真厉害。”
温只颜重复这个名字:“aurora……”她可笑地点头,“aurora,我也是久仰大名,之前我去禹城,想见你两次都见不到,今天终于看到你的庐山真面,果然很令人惊讶。”
果然是她!
温只颜早就看过她的照片,已经能肯定就是她,但在见到真人之前,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一块小角落,说是怀疑也好,说是侥幸也罢,总之就是抱着“可能只是长得像”这样的念头,但现在,真真实实见到她本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就是那个人!
十一年了,终于又见面了。
时欢依旧是一副客气的样子,仿佛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温小姐过誉了。”
江何深像是没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怪异气氛,淡淡的一句:“坐。”
餐桌是圆形的,时欢和江何深坐在相邻的位置,温只颜在时欢对面,服务生将三份菜单交给他们,温只颜接过便放下,只看着时欢。
“听说江太太也是鹿城人,这一餐不如你来点,你想吃什么鹿城菜,也让我们知道,在你眼里的鹿城,是什么样的?”
“时代在发展,地方特色菜早就已经不是只有在本地才能吃到的‘限定菜’了,比如鹿城点心,虾饺烧卖炼乳馒头,这些我在禹城也喜欢吃,二少爷,我现在再点这些小东西,应该不会很失礼吧?”时欢望着江何深。
江何深也低眸回视她。
温只颜早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就按捺不住,每一句话都很有内涵,而她一直很平静,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江何深慢声:“想吃什么点什么。”
时欢就点了几样小点心,再对温只颜微微一笑:“我点好了,温小姐再推荐几道吧。”
温只颜沉了口气:“那就再加几道红烧乳鸽、蒜蓉排骨、炭烤小羊排。江太太觉得怎么样?”
这些都是她们当年爱吃的!
时欢点头:“温小姐觉得好就好。”
温只颜忍不住了,眼神尖锐,近乎质问地道:“江太太好像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对我有印象吗?”
时欢微笑:“温小姐好记性,我们都在鹿城中学读过书,还是同班同学。”
只是同班同学?温只颜直起腰,当众喊出她名字的冲动快要克制不住:“好像不止吧?”
时欢平淡地回望她,看似温和的眼底,透出冬日的冰凉:“还有校庆上的交集,那次校庆温小姐跳芭蕾舞,我拉大提琴,我以一票之差,在舞台上赢了温小姐,这才让温小姐对我记忆深刻。”
温只颜蓦然一怔。
江何深轻微抬了一下眉,这件事,之前夏特助汇报过,说是因为一票之差,时欢胜了温只颜,结果学校里就有了流言蜚语,说时欢跟评委老师有情色交易才赢的。
时欢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温只颜抿住唇,江何深不明白,她却明白——时欢强调“舞台上”,是因为在舞台下,她因为那次胜出遭到校园霸凌,她在这件事上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她是在提醒她,她还欠她,别再给她添麻烦!
温只颜捏住手指,终于没再对时欢咄咄相逼。
服务生刚好来上菜,温只颜拿起茶壶,为江何深和时欢倒茶:“在我们这儿,这些点心都叫‘早茶’,吃早茶要配茶,这是凤凰单丛,也是我们这边的茗茶,江总江太太也尝尝,要是喜欢,回头我再送你们一些,我们家刚好有个茶园。”
之后他们的话题就是风土人情,以及浅谈几句sph的合作,没再说到“认不认识”的话题。
宴席过半,江何深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是客户的,顺势侧头对时欢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时欢眼睫闪了一下:“嗯。”
江何深起身,对温只颜道:“失陪了。”
温只颜微笑:“江总,请自便。”
江何深出去不到一分钟,时欢也起身:“我去个洗手间。”然后就要走。
温只颜直接喊一声:“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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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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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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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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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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