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缓缓停下,门童上前打开车门,一双黑色短靴首先出现,随后就是一双纤细笔直的腿,女人下车,对林景舟微微一笑。
温只颜只有二十四五岁,一头茶褐色的卷发扎了一个半丸子头,八字形的刘海很好地修饰了鬓边发际线,将她原本就小巧的瓜子脸衬得愈精致,一身衬衫短裙,既职场又时尚靓丽。
林景舟在心里评价,是一个,颇具美商的,漂亮女人。
“温小姐。”林景舟习惯性扬起微笑,桃花眼在初夏的骄阳下,自带多情的滤镜,走上前,伸出手。温只颜也微笑着握住:“林先生。”
南颂今天也来这家餐厅接待客户,从二楼窗户往外眺望,无意间看到底下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愣,然后快速收回身体,后背靠着墙,眼睫闪烁——林景舟?温只颜?
林景舟做了个“请”的手势,和温只颜一起进餐厅,两人边走边聊:“温小姐比我想的还要年轻。”
温只颜道:“听说林先生是混血,不过看容貌几乎看不出来,我也有点儿意外。”
林景舟挑眉,他的母亲是俄罗斯人,他有一半的欧罗巴人种,但从五官看,确实看不太出异域感,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混血。
这位温小姐,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他伸手挡住包厢的门:“显性基因比较强吧。”
温只颜一笑。
他们都带了秘书,被安排在另一个包厢,两人对面而坐,服务生送上菜单,林景舟一边翻看一边问:“温小姐有什么忌口吗?”m.xiumb.com
温只颜婉拒了服务生帮忙,拿起茶壶,为自己和林景舟各倒了一杯清茶:“没有。林先生可以给我推荐禹城的特色菜,我上次来禹城,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后来再没吃过正宗的禹城菜。”
“禹城的特色菜都是特辣的,只能吃一般辣度的外地人来禹城,想尝尝特色菜,最好跟老板说只要微辣,要不然,那个辣度,能让你后悔进这家馆子。”林景舟点了几样,绅士地问温只颜要不要再加?
温只颜象征性地加了几样,态度也很从容:“我应该算是能吃辣的,不过还是听林先生的,先点微辣试试,还可以的话,等我要离开禹城,请林先生吃饭,再点正常辣度。”
茶是好茶,香味馥郁,林景舟一边喝,一边将目光梭巡在温只颜的脸上——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单从相貌看,温只颜似乎和时欢没有任何相似点。
又是显性基因比较强,长出自己的“特色”?还是他之前怀疑错了,时欢跟温家没有血缘关系?
南颂装作路过,经过他们的包厢,想听他们聊什么?所幸包厢的隔音一般,凑近了还是能隐约听到他们说话。
林景舟道:“前段时间温鹿发生的意外,同为航空人,我们也表示深切的同情,善后工作应该已经做好了吧?”
温只颜回:“那件事不是我负责,温鹿各个部门间并不互通,我想知道事件进度,也是看新闻发布会,昨天看汇报,赔偿工作已经在进行中了,温鹿会充分考虑遇难者家属的意见,尽量做到满足。”
很官方,很无可挑剔。
既然听不到“闲话”,林景舟便直接问重点了。
“温小姐想跟恒安谈什么?事先说明,侵权这件事,是你们与sph的纠纷,可别拉我们恒安下水。不过看在都是战略合作伙伴的份上,如果sph真的侵权,麻烦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起诉sph。”
温只颜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的确是我们与sph的矛盾,就在刚刚,五分钟前,我们已经撤诉了,以后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已经撤诉?之前不是说什么都不肯撤诉吗?
林景舟笑:“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准备。”
温只颜虽然年轻,但一点都不花瓶,气场也很稳:“我一直都是这个主张,只是前任coo不采纳,但现在我才是coo,要听我的了。”
林景舟靠上椅背,看着她,直白地问:“那么温小姐图什么?”
他们甚至没等服务生上菜,刚刚坐下几分钟,就聊到了这个进度。
林景舟是没什么兴趣跟温鹿虚以为蛇,温只颜便也开门见山:“这么大的项目,仅有恒安和sph两个出品方,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林景舟听懂了:“哦?温鹿想入局?”
温只颜:“良性的循环是合作共赢。”
林景舟失笑,手肘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支着额角,顺便拨拨碎发,他摇摇头,懒散地道:“温小姐跟sph说,‘我们可以不起诉,前提是我们合作’,sph如果理亏,应该会答应,这叫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得不低头。”
“但我们恒安,好像没欠温鹿什么,温小姐一来就要分走一杯羹,”他勾唇,“温小姐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温只颜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轻轻推向他:“我虽然刚刚接任恒安的coo,但规矩我懂,想合作就要有诚意,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我也很讨厌——这份合同,林先生可以先看看。”
林景舟拿起来看,看到几个数字,心下有点诧异,诧异于没想到温鹿会这样做,不过面上还是保持一派不为所动的从容:“比我想的低一点,再加两个点我可能会考虑。”
温只颜抿唇:“刚才我看到菜单上有一道‘狮子大开口’,原来这还真的是禹城人的特色,林先生长得比我好看,想法也很大胆,讲价可以,但要符合市价,两个点,有点太过了,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夸男人不能夸好看。”林景舟放下文件,继而抬起眼看着温只颜。
他倒是找到她跟时欢的共同点了——都很牙尖嘴利——他见过时欢跟他二哥斗嘴,也是这么寸步不让,他二哥说什么,她就要回敬什么。
温只颜喝了口茶:“是吗?我没什么夸人的经验,等达成合作后,林先生有的是机会教我该怎么夸合适。”
林景舟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
“我只是副总,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做不了主。这样吧,后天晚上,我们恒安有一个庆功宴,庆祝和sph的合作顺利开始,温小姐有空可以来,跟我们江总面谈。”
温只颜答应:“好啊。”
南颂看到服务生来上菜,从容地整理头发,走开。
虽然都要了微辣,但放眼看去,满桌的菜,不是辣椒的红,就是藤椒的黑,麻辣的味道直冲鼻腔,温只颜大概没想到会是这样,眉梢轻微抖了一下。
林景舟玩味儿地侧了一下头:“温小姐,别见外,吃吧。”
温只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炒牛肉,吃下去,表情看着倒是还好,就是吃完随即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半杯茶。
林景舟吃得神态自若,想到什么,笑:“巧的是,我们江总的妻子也是鹿城人,你们可能有很多话能聊。”
温只颜因为太辣,轻轻吸了口气,但听到他的话,眼睛还是闪了一下:“是那位在翻译部任职的aurora?好啊,我也想跟她聊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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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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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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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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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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