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的脑袋是空白的,全身好像没有了知觉,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她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熟悉,三年前的正月初三,她好像也是这样……wWW.ΧìǔΜЬ.CǒΜ
手抖了一下,手机啪的一声落地,时欢僵硬了好久才蹲下身去捡,手指刚刚碰到手机,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捡起来。
时欢没反应过来,那只手的主人就问:“手机都拿不稳,你抖什么?提前进入老年阶段,开始得帕金森了么?”
声音很熟悉,话语也是习惯性的毒舌,时欢愣愣地抬起头,就看到江何深站在她面前,清俊的眉梢一挑:“嗯?”
时欢眼波颤了一下。
下一秒,她直接扑进江何深的怀里,双手抱紧了江何深的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江何深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怔,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她,低着眼睛看她:“怎么了?”
“……”时欢哽咽道,“他们说,有一架飞机,坠毁了……”
江何深神色微动:“你以为是我?”
是啊,她真的以为是他,那一刻时欢浑身僵硬,什么都做不了,机场里有空调,不热,但她还是唰的出了一身冷汗,哪怕到了现在,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战栗。
江何深也感受到她的战栗,声线不由得放缓:“是温鹿航空。刚起飞就坠毁在机场旁边的稻田里,我们降落的时候刚好看到,公安消防医护都赶过去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不是他就好。时欢顾及不了别人,只能想不是他就好,她真的没办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他的打击。
江何深抬手放在她后背,顺着她的脊柱抚了抚,才说:“行了,放开吧,这么多人看着,不害臊?”
时欢深吸了几口气,才放开江何深,夏特助和其他秘书早就自觉地背对着他们,非礼勿视。
时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点丢人,难堪地低下头,江何深用拇指蹭掉她眼角的眼泪,握住她的手:“走吧。”
上了车,回恒安的路上,网上的消息已经发酵起来了,连上了几个热搜,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再晚些时候,坠机的伤亡人数也出来了。
夏特助拿着ipad,说出媒体公开的数字:“出事的是温鹿航空旗下的1026航班,飞机上共载有乘客208人,当场死亡145人,重伤35人,轻伤28人,轻伤的旅客都是在机尾,相关部门已经组织事故调查组赶赴现场。”
江何深抬眼:“那架飞机是ae96型号吧?”
他当时从机窗看出去,看到了飞机的机翼,很眼熟。
夏特助点头:“是。”
时欢不解:“这个型号怎么了?”
江何深转了转扳指,道:“盛历帆在d国做的那个零件测试记得么?这个型号的飞机恒安旗下也有六架,前段时间因为这个零件有问题,都停飞了。”
夏特助道:“其他航空公司也早就停了,听说温鹿原本是打算飞完这一趟就停的。”
但偏偏就是这一架飞机出了事。
时欢平等地痛恨着所有罔顾人命的公司——乘客怎么会知道,航空公司抱着这样的侥幸;乘客的家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亲人上了一架怎样的飞机?
江何深眉目冷峻,看向时欢:“你先回去。”顿了顿,再补充一句,“今晚不用等我回家。”
时欢抿唇:“嗯。”
网上对事故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风向开始扩散,关于1026航班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曝光出来——包括飞机零件不合格,早在事发前多家航空公司就已经停飞旗下飞机,只有温鹿铤而走险等等。
因为这些爆料,将原本是意外的事故,变成人为疏忽导致的悲剧,从而引发网友对温鹿的攻击,而这里面必然有温鹿的竞争对手的推波助澜,至于有没有恒安,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是温鹿自己要递出刀子,就不能怪别人接过刀子捅进去。
时欢只想,这次的事故,恐怕会对温鹿造成很大的打击,赔偿、股价下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旅客不敢选择温鹿,载客量下滑等等。
如果当年1258航班真的是他们做的,那今天的后果,也是天道好轮回。
时欢随手点开朋友圈,她微信很多好友都是工作上的,都跟航空圈有关,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戚戚然,都发了蜡烛,以示悼念遇难者。
时欢从不发朋友圈,也点了几根蜡烛。
江何深从柏林出差回来的当天,没能休息,一直忙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到江公馆,那会儿时欢已经睡了,模模糊糊感觉到身边躺下来一个人,她寻过去抱住了他。
江何深在黑暗里看她,也将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
而鹿城温家,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白天各个部门都在忙着处理此次事件,到了现在才有空齐聚会议室商讨。
一起空难的发生,对出事的航司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根据已往的经验,这种影响要持续半年以上,而航空公司这么大的一个“机器”,维持它的运作的花销更是无法估量,国外很多航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陷入濒临破产的僵局。
这种关头,必须合理调配现有的资源,支撑这个“机器”度过这个难关。
讨论到整合现有的项目的时候,有人提到sph的侵权事件,犹豫地问:“还要告吗?之前我们就预测过,我们胜诉的概率只有一半,而且就算胜诉,也得不到什么赔偿,反而耗费很多精力在这上面。”
虽然是询问,但他话里的倾向,就是不想告了。
他们之前坚持要告,是为了争一口气,树立威信,但现在都自身难保也就无暇去顾及这些面子。
可也有人认为:“只是一起诉讼,继续告也耗费不了什么,现在就放弃,外界反而会揣测我们不行了。”
在座的高管意见不一,首座的中年男人便提了一个民主的方式:“投票吧,支持继续告的举手。”
九位高管,四位举手,看票数是支持继续告的人多,但这时候,一道女声响起,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个女人,便是上次在推特上看到时欢的照片的那个人。
“我没举手,不是支持继续告,也不是想不告,我有别的想法。”
首座的中年男人也看了过去。
“哦?是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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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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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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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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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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