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回头接住她:“时欢!”
他脸色难看,摸着她的后背,“为什么要替我挡?不要命了吗?!”
时欢喉咙涌起一阵血腥味,加上跑得太快,气喘不过来,她忍不住剧烈咳嗽:“……没事,我没事。”
这一下耽误,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叫嚣道:“跑啊,继续跑啊,他奶奶的,还挺能藏,哥几个为了找你们,在山里喂了一晚上蚊子!”
江何深将时欢护在身后,混混将他们团团包围,平头纹身男在小弟们的簇拥下出现,江何深的眼眸一压,只看着他:“你们是什么人?”
平头纹身男优哉游哉地点了根烟:“兄弟,不用这样,我们呢,只是求财,知道你是大老板,只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我们拿到钱,肯定会把你们放回去,不用跑得这么猛,我们又不会要你们的命。”
江何深道:“既然你们是想抓我,那就放她走,让她回去拿钱。”
时欢抓紧江何深的衣服。
平头纹身男吐出口烟雾,眯起眼睛,盯着时欢:“这是你女人?”
“昨晚她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有这种女人挺好的,但我们不能放她,这娘们儿太凶了,把我小弟撞得到现在还没醒呢,她得跟我们回去端茶倒水,赔礼道歉。”
他话里分明还有话,混混都哄笑了起来,看时欢的目光也流露出了淫邪。
时欢清楚地感觉到江何深手臂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气场骇人凛然。
他没有表情,苍白的脸如同一块寒玉,低声说:“数到三,我动手,你就跑。”
时欢舔了下唇,放开江何深的手臂,他慢慢地喊:“一,二,三!”
最后一个字落下,江何深对着离他最近的平头纹身男上去就是一脚!
平头纹身男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踹得摔在地上痛呼,场面登时大乱!
一部分人下意识去扶老大,另一部分人发怒冲向江何深:“找死!”
江何深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一根砸下来的木棍,以一敌二,用力将两个混混往自己方向一拽,混混惯性地扑向他,他一脚踹飞一个!
有人绕到江何深的背后,想趁机偷袭,木棍朝着江何深的脑袋砸下去——
然而还没碰到江何深的头发,就先被另一根木棍格挡住,两根木棍相撞,砰的一声!
江何深回头,时欢双手握着木棍,这一下震得她的虎口发麻,但没有理,反手一棍子,狠狠抡向对方的脸!
“啊!”
一声惨叫响彻山野!
江何深和她背靠背:“不是让你跑?”
“我才不会丢下你。”时欢双手紧握木棍,眼底倔强地透露出同生共死的决然,江何深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勾起嘴角。
“放心,还没到死的时候。”
时欢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人手上都有武器,木棍铁锹棒球棍,因为遭到他们反击而更加愤怒,蜂拥而上。
江何深一边尽可能保护时欢,一边对抗,他是练家子,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身上还有伤,有一下没注意,一棍子砸中他肩膀,他闷哼一声。
时欢踹向那人的裆下,趁对方痛呼之际,拉起江何深从一个缺口跑出去!
他们蹚过小溪,到了溪对岸,混混们也紧随而至,和他们形成对峙。
一个晚上的奔波,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两人的体力和精神已经到了极限,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狼狈不已。
他们步步靠近,时欢和江何深步步后退,江何深踉跄一步,时欢连忙扶住他,江何深抬眼,看到她小巧的下巴。
他忽然哑声喊:“时欢。”
时欢的注意力用在盯着那些混混,怕他们突然蜂拥而上,忽地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心头一动。
“……什么?”
“回去后,搬回主卧吧。”
不知道是他现在的声音低沉,自带“示弱”的滤镜,还是在同生死共患难的气氛烘托下,时欢想都没想就说了“好”。
江何深轻轻一笑:“嗯。”
时欢想问他还有心情说这个,他们能不能活到回江公馆还要打一个问号呢……
见他们竟然还旁若无人地聊起来,混混们都感觉受到了侮辱,平头纹身男一声令下:“抓了!”
混混们再次蜂拥而上,时欢全身紧绷,握紧木棍,生死对决仿佛就在这一刻,千钧一发之际,凭空响起一声枪响:“砰!”
混混们都被热兵器震得全身一抖,时欢霍然转头,然后就看到由远至近开来的几辆白底蓝纹的警车,“嘀呜嘀呜”的警笛声响彻天际!
她眼底像瞬间点亮的焰火:“警察……是夏特助!二少爷!夏特助带人来了!”
江何深并不意外。
“二少爷,二少夫人!”
夏特助和警察一起开车来,警察鸣枪示警,混混毕竟只是不入流的混混,早在听到枪声和看到警察的一瞬间,就纷纷抱头蹲下。Χiυmъ.cοΜ
警察迅速控制局势,将混混们挨个用手铐铐起来,平头纹身男企图逃跑也被抓住。
从警车上下来的人,除了夏特助,还有林景舟。
林景舟疾步朝他们跑来,神色紧绷,不过在看到他们还能喘气后,表情就一松,不正经地打趣起来。
“二哥,你这衣服是哪来的?我天,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我二哥这副样子,值了值了。”
江何深眉眼间的冷冽还未褪去,声音依旧沙哑:“你们是从d国爬回来的么?”
“不能怪我们慢啊,接到你的信号我们来了,但信号只有大概位置,这里又太大了,我们找了一夜,只找到陆静因。”
林景舟虽然不正经,但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昨晚他一夜没睡,一直跟着警察一起搜寻。
时欢一愣:“什么信号?”
林景舟说:“无线信号。”
江何深那块摔碎的手表里有无线信号装置,昨晚遇险后他就发射了信号,所以在山坡凹陷处的时候,他才笃定,只要等就能获救。
只是,被一条蛇给破坏了。
时欢又问:“你们找到陆机长了?她没事吧?”
江何深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想到她替他挨的那一棍,眉心微蹙:“先管好你自己。后背怎么样?疼么?”
“你才是先管好你自己。”时欢扶住他早已经是强撑的身体,“林少爷,二少爷的腰上受了很重的伤,得马上去医院处理。”
江何深换了衣服,衣服是深色的,没看出什么血,林景舟还以为他们只是有点儿擦伤,马上收起笑脸:“这里交给警察,我先送你们去医院。”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不长不短的十五个小时,他们在生死线上走了好几回,终于能离开这座荒山。
江何深被扶上车后,就毫无征兆地晕死过去,他后腰的伤口早已经在那场搏斗里裂开,血流如注,警察一路鸣笛,紧急送往医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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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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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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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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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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