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道:“就,书上说的,不是有句老话,‘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嘛。”
江何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追问。
这一丝生的希望给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他们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果然看到一条穿山而过的河流。
他们已经一个晚上滴水未进,口干至极,将就着喝了几口河水,略略缓过来后,没有耽误,继续沿着河流的方向走。
只是河边都是滑溜的鹅卵石和泥泞的土地,走起来不容易,江何深失血过多,虽然天亮了,但他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他闭了一下眼,靠说话维持清醒:“你饿吗?”
“饿,但饿到没感觉了。”时欢也问,“二少爷饿吗?”
江何深声音沙哑:“饿就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时欢捏了捏他架在自己肩上的手:“不是你先跟我说话的吗?二少爷怎么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江何深弯了一下嘴角,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冷,大概是失血过多。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手表坏了,对时间毫无概念,只知道,天已经彻底亮起来了,骄阳挂在山的那一边,将他们互相搀扶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是。
别说是遇到人了,就是动物,他们也没有遇到一只。
时欢逐渐心灰意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何深说话。
“二少爷,我们会不会困死在这里?”
“理论上不会,夏特助会找到我们。”
“可是他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想得到用直升飞机搜救。”
“那如果夏特助昨晚也被抓了呢?那不就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抢的那辆车的车主也会报警,警察会沿着线索来找我们的。”
“万一车主不报警呢?或者是你小姨为了给你下药的事不败露,出钱摆平了车主,把这件事压下来呢?”
江何深好气又好笑,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你一定要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嗯?”
“……”
时欢精疲力竭,麻木地抬起头,本来已经放弃遇到人的美好愿望,万万没想到,这一抬头,在他们眼前,真的出现一座石头砌成的房屋。
时欢愣了愣,差点以为是出现“海市蜃楼”的幻觉。
再仔细一看,不是幻觉,真的是房子!
房子前还有一个老人在喂鸡!有人了!
她大喜过望:“二少爷,二少爷!我们遇到人了!”
江何深也看过去,他本就白皙干净的脸,现在已经彻底没有血色,清俊眉眼被衬得愈发乌黑,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嗯,过去看看。”
时欢急不可耐得扶着江何深走过去,喊:“奶奶!”m.χIùmЬ.CǒM
老人家没注意到他们,被时欢这么突然一喊,还吓了一跳。
时欢连忙解释:“奶奶,您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她一脸真诚,“我们是去爬山的游客,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背包丢了,手机也没有了,我先生还受了伤,想问您有没有手机或者电话可以借我们?我想跟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来接我们。”
没有选择说实话,是因为实际情况太复杂,想取得陌生人的信任,越简洁越直接越好。
老人家闻言,看向江何深:“受伤了?”
时欢将江何深转过去,指着他的腰:“没有骗您,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受伤的。”
看到血迹,老人家一惊,连忙放下饲料:“伤得不轻啊,快坐下,我有一个手机,我去拿给你们。”
时欢连连点头:“谢谢奶奶!”
老人家折返回屋里,时欢扶着江何深走过去,同时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座藏在深山的土房子,结构非常简单——就是用红砖混了水泥砌起来的,外墙是灰白色的,面积不大不小,住一两个人差不多。
墙上挂着晒干的玉米、辣椒和腊肉,门前开辟了两块地,一边种着蔬菜水果,另一边养着鸡鸭,看着是能自给自足的样子。
时欢先扶着江何深在竹椅上坐下,江何深眼皮半阖着,时欢拍拍他的脸:“二少爷,你别睡。”
江何深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是手机经常没信号,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囡囡,你试试看。”老人家拿来一个老人机,就是那种按键式的,数字很大,屏幕很小的手机,现在市面上已经基本找不到这种手机。
时欢不记得夏特助的号码,但记得江公馆的电话,打出去,却是一阵忙音,她又打了南颂和常加音,还是忙音。
江何深看着她,时欢抿唇摇头。
江何深无力地蹙眉:“……山里没有基站。”
时欢:“……”
老人家问:“打不通吗?我也经常打不通,你多试几下。”
时欢本来以为,找到了人,接到手机,就能联系到外面,却没想到还有山里没有基站,没有信号这种情况。
时欢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但不行就是不行,完全打不出去。
最终时欢只能放弃了:“奶奶,您有止血药可以借我们吗?”
老人家递给时欢一卷纱布:“没有止血药,只有纱布,你先给你先生包扎,别流太多血。”
时欢连忙接过:“谢谢奶奶。”
她将江何深的衬衫下摆从裤腰拉出来,伤口一敞开,狰狞的血气即刻扑面而来,时欢指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江何深整个腰上都是血,血肉模糊,腰上那两颗性感的小痣现在都被血覆盖,甚至看不清具体伤口在哪里?
江何深竟然带着这么重的伤,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么远……
时欢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有密密麻麻的痛感,她咬紧牙齿,用纱布缠绕他的腰,但纱布太薄了,他又一直流血,刚缠上去就被血浸红,时欢将整卷纱布缠完,才勉强没再看到血迹。
包扎完,她抬头看江何深,他微阖着眼皮,睫毛在眼睑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难得一见的虚弱。
老人家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爬山?这座山是荒山,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都没见到几个人。”
时欢低声:“我们也是不小心闯入的。”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煮了粥,你们也吃一点,吃饱了再想办法。”老人家从菜地里摘了几颗青菜,到河边清洗。
“别看我了,我没事,你去帮她。”江何深靠在椅上休息,“先补充体力吧。”
时欢呼出口气。
也是。
既然暂时联系不到外面,没办法做别的事,那就先填饱肚子,再走一步看一步。
干着急也没有。
时欢起身,接过老人家手里的青菜:“奶奶,我来吧。”
“诶,砧板在这里,还有刀。”老人家从墙上取下来递给她,她看着有六十几岁,但身子骨还很硬朗。
时欢利索地切菜,老人家则是在生火——没有煤气灶,是用石头砌成的炉灶,烧的是枯树枝和柴火。
看着这完全原始的生活,时欢不禁问:“奶奶,您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您平时怎么跟外面的联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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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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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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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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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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