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抿唇:“好,我马上翻。”
结束和组长的聊天,时欢往后靠上床头,眼睛盯着屏幕里的合同——她非常肯定,这个合作不是临时准备的。
他要先想清楚合作内容,要先想清楚利益分配,要先想清楚甲乙双方承担的责任,还要跟各个部门开会研判项目的可行度,最重要的是,还要打通相关部门的上下关节。
但计划书泄露才是两天前的事。
哪怕是在计划书泄露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新合作来挽回损失,两天的时间也远远不够,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个项目是在计划书泄露之前,他就准备了。
都是跟sph的合作,都是飞机引擎的合作,江何深是能未卜先知吗?能提前知道sph的计划书会泄露,所以提前想好新合作。
那次酒桌游戏,江何深说摇骰子摇出几点,是能从概率学角度算出来,这次总不能算了吧?
时欢又想起江何深在计划书泄露后,叫她去办公室要她解释的场景。
当时他那个眼神,就是笃定是她泄露的意思。
时欢一直很奇怪,别人都只是认为她是不小心泄露的,江何深为什么会肯定是她泄露?现在好像有答案了……
那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江何深早就怀疑她会“出事”,所以提前做了两手准备,却没有阻止她接触sph项目,他是在试探她吧?结果项目真的出事了,所以他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笃定是她泄露了计划书,并且同步启动第二套方案,挽回损失。
只有这个可能。
可时欢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江何深的怀疑对象的?
他怀疑她别的就算了,为什么会怀疑她会泄露公司的机密,他该不会认为她是商业间谍吧?
时欢觉得可笑,却笑不出来。www.xiumb.com
她又点开论坛那个帖子,划拉到最后,发现有很多账号在帮她说话,还跟那些黑她的人吵架,这些账号发言时间间隔都很短,她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南颂。
本来她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看到南颂这么为她出头,再想到从一开始就假定她会泄密的江何深,就觉得,喉咙又痒又堵。
时欢别开头,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想喝口水,但杯子里的水已经空了,荣妈又不在房间,她离水壶十万八千里,碰都碰不到……算了,算了。
时欢吐出口气,不再想了,专心工作。
合同并不难翻译,大部分条款都是基础模板,重点的是交易双方的权利义务那几条,时欢速度很快,傍晚的时候,已经处理好发到组长的邮箱。
时欢喉咙干得不行,动一下就有火辣辣的疼,扬声喊:“荣妈,荣妈——”
但声音哑,喊不大声,时欢只能拿手机给荣妈打电话,让她倒杯水给她。
荣妈急急忙忙来了,还端了一个炖盅:“二少夫人,我下午给您炖了个汤,您喝这个吧。”
“好,谢谢。”时欢喝着汤,荣妈一边将电脑和桌子收拾起来,一边絮絮叨叨地劝她。
“六点半了,二少爷要下班了,二少夫人,您真的不能再跟二少爷吵了,怎么都是您吃亏的,二少爷吃软不吃硬,您非要跟他硬,您也硬不过他。”
荣妈是真关心她,才越界说这么多,“您可以利用您生病了的事,跟二少爷服个软,二少爷肯定会把小小姐还给您的。”
时欢听着,只是笑:“荣妈,这次不是我的错。”
可是……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啊,他是二少爷,难道还要他先认错?荣妈理解不了时欢为什么这么倔,时欢也没想解释。
服软,她当然会了,她想装成什么都会。
但这次她不想,不想就是不想,她没错!
时欢喝完了汤,对荣妈说:“我想睡一觉,晚饭你帮我装在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我醒了饿了会自己起来吃的。”
“诶,那您要不要再吃一次药?”
“好。”
……
傍晚六点半,江何深走下大厦前的台阶,抬眼一看,市政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清理路边的停车位白线,他收回目光,上了车。
夏特助启动车子,开向江公馆,终于有机会说:“二少爷,下午的时候,荣妈打电话告诉我,说二少夫人因为感冒,有点发烧。”
江何深眉头一皱。
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夏特助已经自觉加快车速,用了比平时短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公馆。
江何深进了2号楼,快步走上二楼,客房灯关着,江何深无声无息地来到时欢的床边。
时欢睡得不是很熟,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额头,她一下睁开眼,然后就对上江何深微蹙的眉头。
窗帘没有拉紧,院子里灯光照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看到她醒来后,江何深恢复无表情,淡淡问:“病了?”
时欢开口就是说:“把咬咬还给我!”
“病了还要见咬咬,想传染给她?”
“我现在已经好了……咳咳。”话没说完,她喉咙就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
江何深嗤笑,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起来喝。”
时欢抿了一下唇,盯着他:“喝了就把咬咬还给我?”
江何深冷脸:“你就只有这句话?”
时欢从善如流:“那我要说什么,二少爷才肯把咬咬还给我?”
“说什么都不可能,别做梦了。”江何深不是有耐心的人,劝两句不听,就直接动手抬起她的脖子,让时欢靠在他的臂弯,然后将水杯送到她的唇边,“张嘴。”
“——!”
时欢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水,刺激到喉咙,她立刻推开江何深,趴在床边咳嗽,眼睛控制不住地蔓上生理性的泪水。
她恼怒地瞪着他,“你出去!”
江何深:“这是你的地方还是我的地方?”
时欢压着那口气:“那我从这里爬出去,把你的地方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可以把咬咬还给我吗?”
“……”
院灯的光线照进来,落在江何深的脸上已经很昏淡,他黑发下的黑眸如同深渊,将她的人死死钉住。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挤出来,“可以,你爬。”
时欢也堵了一口气,盯着他凛冰一样的眉眼,干脆掀开被子,踉跄下床,像是真的要照做。
江何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还没有弯下去的身体用力拽了起来,时欢重心不稳地撞上他的胸膛。
两人近距离地对视,不知道是谁在跟谁怄气,是谁想让谁难受,是谁想让谁先受不了,两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紧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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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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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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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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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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