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若歌才回过神来。
眨动了下双眸,怔忪的抬起手,放在自己心脏。
跳动的心,即便对方走了,都许久没有平静下来。
他……
到底是谁?
在她装睡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认识自己?
她轻轻皱了皱眉。
脑海划过的,却仍然是他那张美如画人的脸。
不可否认,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可是那张脸……
不管怎么看,都是陌生的。
她可以肯定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没有见过他。
那样倾世的容颜,只一眼,便很难忘记的吧?
像现在,她一闭眼。
都能在脑海清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来。
隐约间,她看到他那双冷清至极的眼眸,呈现出一种墨绿色……
但那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更相信是她的错觉。
至今为止,只有她一个人的眼角是在夜里会变成墨绿色。
且在月光下最为显眼。
如果他也会,那么……
她不敢深入的去想,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
少女眨动着恍惚的双眸,朝窗外望去。
外头的天是阴郁的,黑沉沉一片。
在她望出去的下一秒,又哗啦下起了大雨。
没有月光。
好可惜。
衣橱里的蠢金,这会儿才推开衣橱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手里抱着毛毯,睡眼惺忪。
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看了看窗外,再看了看帝若歌。
刚刚外头发生的时候他都知道了……
他这应该算是包庇真凶吧?
蠢金抱着毛毯站在衣橱边,房间里格外的寂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欲言又止的看着床的少女。
过了许久,帝若歌空洞而漆黑的眼眸才轻轻晃动两下。
“你知道他来过?”
轻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窗外,是再次磅礴的大雨。
蠢金在她的视线心虚得眼神乱飘。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他让我去衣橱里待着的……”
少女沉默了。
很久很久,才朝他开口:“你认识他?”声音很轻,很平静。
不像是在询问,反倒像是肯定。
蠢金连忙摇头摆手:“不……不认识。”
他否定的太过虚伪。
帝若歌直直看着他。
一直看到蠢金心里发慌,冷汗直流。
须臾,精致小巧的唇轻启:“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
蠢金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她却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缓缓垂下眼,坐在床,什么都没再说。
外头的天际打过一道闪电。
照亮了黑暗一瞬,紧接着又回归平静。
蠢金动了动小嘴巴,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
抱着被子蜷缩在沙发,小小的一团。
然后听到了帝若歌的声音,平静而冷寂:“以后别睡衣橱了。”
刚要睡着,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蠢金诧异抬起头来。
半响,才愣愣的点了点脑袋。
庄园外,一辆奢华的轿车停在那里。
千穆如往日一般,在这里候半个小时,要是殿下睡下了他走人。
要是出了事,还能有个照应。
毕竟是在帝家,尽管殿下如今的修为和身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但还是小心为。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千穆刚要开车走人。
眼角的余光却猛然瞥见一道身影。
站在帝家的庄园外边。
外头雨势很大。
拍打着车窗的雨,都汹涌似猛兽。
天地间一片苍茫荒芜,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雨。
雨水过分强势,几乎阻隔了视线。
千穆几乎是定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确定了雨确实有一个人。
一身白衣站在倾盆大雨里的男子。
见不清眉眼。
隐约可见身形高大挺拔,修长完美。
站在雨里,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莲。
那样超凡的气质,世间除了那个男人,不作他想。
千穆愣了两秒后,心脏一跳,变了脸色。
连忙打开车窗,撑开雨伞朝他疾步走去。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不是去见帝若歌了吗?
为什么没跟往日一样直接留到天亮再走?
雨声很大,他说话声音得用吼的才可以。
被雨伞罩着,冰冷刺骨的雨没有再拍打在身。
但南宫云墨浑身早已湿透。
雨水湿淋淋的,随着他的发丝一直不停往下滑。
他一双冷清而绝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是因为光线太暗了吗?千穆竟然没有在其看到一点光辉。
完全失去了色彩。
一片的灰暗。
千穆见着他,脸的表情逐渐消失了。
“殿下……”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千穆。”
男人忽然在几秒之后开口了。
侧过头来,一双极美的眼在雨里看着他。
明明二人都在一把雨伞下,千穆却忽然觉得,他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独立的,黑暗的世界。
“小乖她……”南宫云墨看着他,被雨淋得毫无血色的唇轻颤,须臾,吐出了干哑的几个字,“不记得我了。”
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语调。
死寂的一片。
很快被雨声淹没。
千穆却怔住了。
手一颤,雨伞差点落在了地。
不、不记得了???
他脑一片空白,如何也想不到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帝若歌,竟然不记得殿下了???
那殿下……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男子。
他身往日的淡然和自若,此刻,却什么也见不到了。
明明他还是活着的。
千穆却觉得,身边这个男人。
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南宫云墨没有再说话。
目光直直盯着前方,无边无际的雨幕,无边无际的黑暗。
漫天的大雨。
淹没了整个黑夜。
他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什么也没有。
半响,抬步,离开千穆的雨伞,朝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
不知是不是雨势过猛,夜又过分的浓烈。
他的身影,透着一股少有的狼狈和不堪。
身形修长挺拔,却又颓然而绝望。
像是下一秒。
都有可能被雨压倒了般。
连走路的步伐,都透着一股子踉跄。
似一个穷困潦倒的病人,无药可医。
千穆站在身后,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觉得,殿下好像会这么被淹没在了这个雨夜里。
被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和雨水吞噬。
本书来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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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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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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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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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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