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孩子怎么对你爸说话的?好歹他也是你亲爸呀!”
“大家也是为了你好,跟着你那个傻子亲妈住在这里,你连学都上不了。如果跟着你爸爸的话,日子总比现在好过。”
围观的人或真或假地说着奉劝傅逸的话,既然他爹傅恒昌愿意回来找他,说明还是很看重这个儿子的。
现在傅恒昌发了财,他们如果能把傅逸给他劝回去,说不定能捞到些好处。
“谢谢各位的帮助,不过我这次回来是打算把妻子和儿子都接过去,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烦各位为我们操心了。”
傅恒昌站了出来,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身上的气势已经可以完全压过在场的这些人。
他说话虽然特别委婉,但是拒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傅家的事情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傅恒昌不想让外人插手。
周围的人也不好再多留,这时候再留下来就是没有眼色了。
当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傅逸冷冷道:“这是我家,不欢迎你,请你和他们一起离开。”
傅恒昌能从一个流浪汉上位,身上不可能没有半点本事。毕竟过了二三十岁的年纪,如果他不能靠脸活下去的话,就必须抑制自己的脾性,获得更多的生存筹码。
“小逸,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之前丢下你们母子出去闯荡,确实是我的过错。但我现在是真心想要照顾好你们,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傅逸:“不能。”他直接关门送客,但是那恢复一片宁静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早已泪流满面。琇書蛧
女人穿着裙子低声哭泣,她以为傅恒昌再一次抛弃母子俩走了,她跌坐在沙发旁的角落里,哭得全身发颤。
“哭什么?”
为那样一个人渣哭,真是不值得。
傅逸蹲下身,把母亲从角落里拉了出来,他用纸巾替她擦掉脸上的涕泪。等她情绪平复了一点之后,就进厨房做晚饭了。
原本以为傅逸以为母亲会和原来一样,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恢复原样。可没想到她这次好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连晚饭也不愿意吃。
这样不吃不喝持续到两天之后,女人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傅逸听到隔壁的□□声,半夜从梦中惊醒,顿时睡意全无。
傅逸白天在工地上工,因为背上背了太多重物,肩膀早就已经摩擦破皮了。当把母亲背起来时,她瘦削的下巴不可避免地磕到了他的肩膀上。
“嗯……”傅逸闷哼了一声,他把母亲的身子往上托了托,避免她中途落下来。
人运气不好的时候,倒霉事情都是接踵而至的。当母子俩出门走到半路的时候,外面忽然开始打雷了。
傅逸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因为母亲现在正在发烧,不可能继续再让她淋雨。
因为现在已经半夜了,药店早就关上了门。傅逸只能不停敲门,这家店的医生人比较好,听到声音之后,立马开灯下了楼。
诊所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医生打开门之后,戴上眼镜打量了一下来人他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问道:“这是怎么了?”
傅逸:“我母亲发了高烧,怎么叫她也叫不醒。她一直在喊疼,好像意识都是模糊的。”
外面一声惊雷落下,惨白的闪电劈开了黑漆漆的天空,照亮了傅逸那张苍白俊逸的脸。
医生在这个小县城也待了十几年,大致了解两母子的情况。他叹了口气:“外面要下大雨了,你们先进来吧。”
医生的老婆也下了楼,因为外面的天气太冷,她看着傅逸身上单薄的外套,眼中露出些许不忍。她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傅逸礼貌接过:“谢谢。”
母亲正在里面接受检查,傅逸几口喝完了手里的热水,因为紧张手一直不自觉地捏着纸杯,原本圆滚滚的杯子被捏出了许多折角。
医生也有个和傅逸年纪差不多大的儿子,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才上初中,正是青春张扬最叛逆的时候。
看多了家里小霸王不懂事的样子,再遇到傅逸这样年纪小,又懂事过头的少年,心里难免会有些唏嘘感慨。
医生的老婆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前些天见你母亲都还好好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傅逸垂下眼睑,低低应了一声,他也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戴着近视眼镜的医生走了出来,明明室内温度不高,他还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遗憾说道:“你母亲的病有些严重,可能要去更大的医院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拖延,今天晚上就送过去。”
傅逸压下心底的情绪,镇定问道:“是什么病?”
医生摇了摇头:“我医术不精,没办法明确回复你,但我建议最好去大医院看一看。”
傅逸:“那今天晚上可以先给她弄些药吗?让她不至于那么疼就行,我明天白天就带她去城里的医院。”
医生没再拒绝:“可以,我给她开点药水,先挂几瓶点滴看看。”
傅逸走进了里面的病房,这间诊室很小很旧,连床也小得可怜。
纤细瘦弱的母亲此时就躺在那张窄小的床上,她身上盖着单薄的棉被,呼吸又轻又浅,脸上的肤色白道近乎透明,像是易碎的琉璃,不能经受任何的打磨。
傅逸坐在病床旁边,想要握紧她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想要从她身上获取一点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又不敢用力。
第二天一大早,傅逸就带着母亲离开了诊所,坐长途车去了市里的医院。
傅逸担心在市里的医院要用更多的钱,而且在县城也打不到的士,他只能带母亲坐长途汽车。
车上有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当傅逸背着还在昏睡的母亲上车时,周围的人都投来了鄙夷的视线。
傅逸曾经也幻想过,那时候他会脱离这座落后的县城,脱离这个黑暗的牢笼带着母亲去更远的地方生活。
可是现实总比想象骨感,没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行了。
少年的身形纤瘦,他身上背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母亲,用单薄挺拔的脊背扛起了这个家,也扛起了他的全部。
市里的医院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看病的人有很多,母子两人混进人群里,淹没在人海之中。
傅逸没有来过这种正规的医院,一切的手续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天生不擅长与人交际,干活的时候都是埋头苦干。
但是现在为了能够快点让医生给母亲问诊,他开始不厌其烦地向路人问路。
“请问你知道这个缴费窗口在哪里吗?”
“请问你知道血液科余医生的办公室在哪个方向吗?”
“……”
好在中途女人醒了过来,她虽然有点虚弱,但却能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
等拿到检测结果的时候,傅逸看着检验单上那一串一串陌生又复杂的数据,陷入了一种迷茫又忐忑的状态中。
有个大叔带着女儿过来,就坐在他们后面排队。小女孩看着才五六岁的年纪,但是整个人却瘦弱不堪。
大叔注意到傅逸的眼神,对他友好地笑了笑:“你们也是来看病的吗?”
傅逸点点头:“嗯。”
面对陌生人的好意或者搭话,傅逸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为了不出错冒犯到他人,就只能尽量少说话。
小女孩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帅的小哥哥,她见到傅逸的时候眼神都亮了,“爸爸,哥哥长的好好看。”
傅逸笑了笑,耳朵有一点红。
大叔摸了摸女儿的头:“男孩子不能叫好看,你要夸哥哥长的帅气。”
傅逸多看了小女孩两眼,忽然问道:“她生病了吗?”
大叔沉默了两秒,眼睛似乎有点湿润,“对,白血病。来这个科室看病的人要不就是误诊,要不就是很严重的病。”
大叔抬头看了一眼傅逸母子二人,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希望下次不要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这个是来自陌生人最大的善意和祝福,傅逸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沉思一会儿出声安慰道:“你女儿很可爱,她也会好的。”
“75号在吗?”
傅逸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扶起母亲对男人说道:“我们先走了。”
进入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门合上之后便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医生指节敲了敲桌面:“检查都做了吧?把报告拿给我看一下。”
傅逸把手里的检查报告递了出去,他听着纸张被翻动的声音,感觉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变得格外的漫长。
医生对着一张报告反复看了几遍,询问了一下女人日常的情况,他扶了一下眼镜框说道:“从你母亲的检测结果来看,她得的是白血病。”
明明医生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如惊雷一般落在了傅逸的心头,劈得他一阵恍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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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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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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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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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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