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行人开始继续向黄沙城出发。

  越往前走,他们遇到的灾民就越多,并且这些灾民似乎在无意识地朝他们靠拢过来,向他们讨要粮食,不过碍于他们的武力威慑,敢这么做的人没有几个,但等灾民再多起来就不一定了。

  木渔骑在马上,比在马车里看的清楚多了,难免有些顾虑。

  不过好在,在外面的灾民多到让她忌惮之前,便有武镇的人骑着马从城里出来接应他们了。

  三四十壮汉骑着马摇着旗呐喊者浩浩荡荡地冲过来,灾民们纷纷避开。

  武镇大喊了一声对上了口号,那些人便开路的开路,问好的问好。

  想来之前传信的人已经把情况说清楚,在这方面倒没有耗费什么时间,有了这些人开路,接下来便没再受到灾民的阻碍,顺顺利利地在傍晚之前进入了黄沙城。

  再入黄沙城,木渔感慨无比。

  一开始穿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这里算得上是她半个故乡,也是在这里遇到了她最好的朋友,这里有着穿越之初那些狼狈又温馨的时光。

  她感慨完,武镇就派人来送他们去休息的地方。

  街巷上被毁坏的房屋不少,行走的人不多,两类人非常容易区分。一类是战士,这类人走路挺胸抬头,直接打量着他们,一类是平民或者说附庸,这类人穿着破烂,走路畏畏缩缩,不敢抬头乱看。

  很快,就到了地方,那是一处很大的宅院,大概有三进,可以看出它的原主人非富即贵。

  “木姑娘,我们老大说了,这处宅院就送给姑娘了。”

  木渔从被摘掉的牌匾上回过神来,笑问,“这么大的宅院,若是原主人回来,又该如何?”

  黄沙城经此一遭,活着的人十不存一,大都流落在外,那些普通的民宅,征用便征用了,若是有人找来,左不过再补偿他一套就是了,反正这样的空民宅很多。但这样的大宅院,却是不好说的。

  大家族有粮有人,消息灵通,更容易活下来,而且他们成员众多,便是死了几个,也还有其他人,以后找回来怕会扯皮。

  那带路的战士说道,“这院子是原主人送给老大的,这家人死的就剩他一个了,还是老大把他救出来的,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这样啊。替我谢谢你们老大,今日晚了,明天我再去找他谈事情。”

  “哎好。木姑娘我姓崔,你叫我小崔就行,我就住这街尾,宅子里有什么问题,你让人去找我就行。”

  送走小崔,木渔进了宅院,里面保存的还算不错,就是装饰陈设不是没了就是被打砸过,好在基本的生活所需还是能维持的。

  她兜圈子查看院子的功夫,管家带着众人把几间屋子和厨房收拾好,然后来请示她。

  “主家,那锦玉夫人非说要亲自道谢,您看?”

  木渔想了想,也确实该再见见锦玉,便说,“一起吃个晚饭就是了。”

  “是。”

  晚饭时,木渔在饭桌上见到了锦玉。

  锦玉穿一身浅蓝色的袍子,脸色还是发白,但比生产时那骇人的模样好多了,大大的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一见她来,锦玉同她的两个妹妹便立刻起身跪在她面前,再度感谢她的恩德。

  她连忙让朱嬷嬷把人拉起来,自己也上手搀扶,劝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不用这样,快起来,你刚生产完要多注意养好身体才是。”

  锦玉连连称是。

  饭桌上,木渔随便问了几个问题,锦玉都坦诚的答了。

  “锦玉姐姐多大了?”

  “使不得,恩人,您叫我锦玉就是了,使不得。我二十二了。”

  木渔也不坚持这称呼问题,只是有些惊讶,先前朱嬷嬷和她说,锦玉是第一次生产,这在早婚的古代多少是有些离奇的。Χiυmъ.cοΜ

  “你多久成婚的?可有其他孩子?”

  “我们曲族女子十四岁便会出嫁,我也一样。并没有其他孩子,我嫁与祁郎后,一直未有子嗣,家婆和长辈们都很不喜欢我,想让祁郎休了我,但祁郎不肯,他总是安慰我……”

  木渔:……懂了,这是一个生错时代嫁对人的典型例子。

  “那现在,你可有什么找回其他族人的法子?曲族远不远?等过一阵,我让护卫送你们回去吗?”

  锦玉沉默了一阵,再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我想留下来找祁郎,没找到我,他一定不肯回曲族的。”

  “那也好,你们有约定什么地点吗?比如要在哪里见面之类的。”

  “黄沙城,我们是来黄沙城换粮食的。”

  “那便好,黄沙城现在的掌权者是我的朋友,我会请他帮忙。对了,你有什么让他一看到就会找过来的东西吗?或者话也行。”

  锦玉点了点头,眼睛更红了。

  ……

  木渔这边悠然地吃饭聊天,武镇那边则忙的脚不沾地。

  一回来,他就被心腹头目们围住了,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问来问去。

  他吩咐了厨子今晚吃顿好的,这话的意思就是食物翻倍,能敞开肚皮吃,还能吃到荤腥。

  接着就吩咐人去盯着卸粮入仓,安顿车马,吩咐明天组织人手施粥,吸纳灾民入城之类的事宜,抽空才能回一个兄弟的问题。

  这些人等的不耐烦,但又不敢打扰自家老大,只好抓着回来的其他兄弟问话。

  朱三作为武镇的得力手下自然第一个被抓到,不过他正忙着执行武镇的命令,一样忙的脚不沾地,没空理会他们。

  于是性格跳脱爱八卦的小伍就被拉了壮丁。

  “快说说,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昨晚上有个孕妇生了。”

  “谁的崽?”

  “那谁知道,在外面救的灾民啦。”

  “切,说点儿有用的,这次和你们一起回来的那姑娘、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报信的人没说么?老大该仔细叮嘱过了才是。”

  “说了说了,但他知道的不多,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哎,你说说,那姑娘和咱老大到底有没有一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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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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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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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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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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