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夫和两位行伍出身的武师傅在,这一路他们走的相当顺利,连山匪贼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两位武师傅甚至还边赶路边教导宋高他们如何查探情况,如何隐蔽自身,七八天下来,宋高温望学的有模有样,回程时再学一遍想来就能独当一面了。
木渔很欣慰,欣慰武师傅真心加入无私教授,欣慰宋高温望好学肯学,更欣慰运气不错远山镇近在眼前。
不过,她欣慰地有些早了。
……
远山镇,老李客栈。
老李客栈价钱便宜,来往之人常在此地落脚,当地人常来这里碰运气找点事做或者换些东西,时间久了,当地人有事没事便往这里边凑,互相说些闲话,交流些消息。
这天的老李客栈格外热闹,虽然只不过是打南方来了两个人,但却在远山镇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只是因为这两人自称是朝廷的使臣,并带来了一个消息。
陛下找到了南海神女,在南都设坛求雨,先前那两场小雨就是神女求来的,再过一阵,还会求来第三场雨。
大齐有救了!
不对,现在是南齐,北方已经被敌国和叛军攻陷,不在大齐王朝的掌控之下,皇帝携百官南下偏安至今。
许是这段时间南齐朝廷渐渐在南都缓过劲儿来,有余力去管些事情,再有这几场雨给了他们希望才会有这消息传来。
不过,这消息虽然在远山镇掀起一阵波澜,但并没有让远山镇变得多振奋,多充满希望。ωωω.χΙυΜЬ.Cǒm
“钱掌柜,怎么愁眉苦脸的,听到使臣的消息了没?大齐有救了!”
钱掌柜勉强笑笑,“这当然是好事,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立刻有人附和钱掌柜,
“是啊,好消息是好消息,只是地里旱了三年,不是一场雨两场雨能解决的了的,便是雨真的够了,粮食长成也需要时间,这三五个月还是难过啊。”
钱掌柜对面坐着的布庄老板说道,
“我家算是殷实的,但谁知道这一旱能旱三年呢?
存粮吃了一年多见底了,奴仆大多遣散了,一家人省吃俭用又挨了半年多,到今年是真撑不下去了。
这半年多都是靠着典当家财换粮吃,灾年粮食贵呦,三当两当大半家底儿就进去了……
如今啊,我就剩一笔翻身钱,把这笔钱换成粮食,估计能吃到今年秋收。
但那时候有什么用呢?
我的生意什么都没有了,得和祖辈一样土地刨食儿了,养不养得活我那一大家子还另说。”
布庄老板的一番话更是戳到了在常人的心窝子,一下子气氛变得低沉了起来。
在座的人大都与布庄老板有类似的经历,很能感同身受,都闷头喝水。
“别说为了活下来买粮败了家底儿了,你们好歹还买到了粮,现在我是拿着钱没地儿花,没人卖粮啊!”
更有甚者,直接开口祈求了起来,
“几位掌柜行行好,谁家粮多舍我一口,我家真是一粒米也没有了……”
顿时低头喝水的人更多了,没水可喝的人也作势喝水,谁也没搭这人的话。
开玩笑,别说这时候坐着的有几个人家里粮食宽裕,就是真有宽裕的,那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谁愿意平白舍出去给别人?
求粮的这人见没人说话,一一扫过去,最后定格在了钱掌柜脸上,
“钱掌柜,求你了,舍我一口饭吧,一口就行,撑到月中,我就能再去镇长那里领一口饭吃了。
我知道你上个月从外来人手里收了一批粮,这个月还要和他们卖粮,你有粮食的。
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口就够了一口就行。
只要你给我粮,我给你当牛做马……”
钱掌柜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在心里暗骂这人无耻,他有粮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还不够自家人吃一个月的,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再说,分了你,别的人分不分,亲戚朋友分不分?
这口子是断然不能开的。
钱掌柜讪讪笑笑,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长吁短叹,
“你们只道我换到了粮食,那必然也知道他们是先去了镇长那,大部分粮食都卖给了镇长,剩下的没多少。
就剩下没多少的那点儿粮食,还走街串巷卖了两天,买到粮食的何止我一家?不过是大家都捂得严实罢了。
这么一算,我能买到多少粮食呢?
不瞒你们说,五十斤。
我家里大小二十口人,早就吃完了。
再说和那外乡人约好要交易的事,这也不是我一家约的,人家是冲着镇长和大家来的,到时候大家都能买到粮食,无非就是多些少些罢了。”
这话一出,桌上有几个人便来了精神。
钱掌柜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招祸水东引使得相当娴熟,好在没有特定说谁,倒也没什么。
在场坐在一起的,都是这镇子上有些名气与家底的商人,虽现在过得落魄,但能活到现在,都是人精,敏锐察觉到这一番话的重点在哪里。
“那些外乡人这个月还会来?什么时候?”
“对啊钱掌柜什么时候,上个月我没赶上,这次说什么也得换些来。
南方那几个粮商好几个月没来了,听说巴州也乱了起来,路不好走了。”
“活该!让他们不地道,卖给我们发霉的陈粮,价钱还死贵。
我听说这外乡人价钱不变,但卖的是正经新粮,花一样的钱,当然要吃好的。”
“嘿,可不止呢,不仅是新粮,还是顶好的新粮!丰年也轻易吃不到的那种!”
“真的?你吃过?”
“啊呵呵……我丈人家买到十来斤,我去蹭了个饭,半个多月了,还没忘那味儿……”
“真有这么好?这我可得多准备些钱财。”
虽然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还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所有人心底都是这么想的。
待这群心思各异的镇民散去,窝在客栈角落里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两个外来人才开始说话。
“大人,他们并不为神女求雨感到开心,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送来的希望,他们并不在意。”
“希望不是我们送来的,雨的本身就是希望,他们早已经知晓了。”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呢?路上死去的那些同伴又是为什么而死的呢?”
“别多想,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动身去黄沙城。”
“可他们说,黄沙城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那只是谎言,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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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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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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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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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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