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待她细细掂量一番,她那皮猴儿一般的儿子就冲了过来。
“小聪,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李氏连忙喊道,看着自家儿子狼吞虎咽吃着野草,一脸惊喜的模样,她脸上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笑意。
她与丈夫一共有两子一女,长子和幼女都早早夭折,只活下来了赵聪这根独苗苗,这孩子又格外懂事听话,自然是她的心头肉。
这孩子想要的,但凡她能做到,她都会满足。
这几天那两人总在破屋里吃野草,那草看着倒新鲜,不知是在哪出找的。
她倒没什么念头,丈夫去做苦力,虽收入低,也不是每天都有活计,但总比讨饭、挖草根逮鼠雀强,她和儿子也不闲着,讨饭、挖草根逮鼠雀,一家人在破庙里过得不算差,所以那寥寥几棵野草对她没有太大吸引力。
但是儿子赵聪却对些很感兴趣。
她原以为儿子是想知道在哪里挖到的以后好去挖,问过后才知道他是想吃那些水灵灵的草。
当时儿子说的是,
“破庙这边儿的荒地山头我都跑遍了,绝对没有地方长着这样的草。
其他人都说这是河洼那边的草,但没人说得出来具体在哪儿,只有她能找来这样的草。
娘,我们和她换一点来吧,看着很好吃……”
李氏正沉浸在会议中,忽然听到儿子喊她,回过神来就看到儿子赵聪高举着一棵草往她嘴边递,
“娘,你尝尝,这草有点甜,你尝尝!”
李氏哪里舍得吃,本想推辞,奈何儿子坚持,只得服软,掐了片叶子塞进嘴里吃咀嚼了起来。
嚼着嚼着,她就停了下来,面露惊讶之色,接着细细品味了一番,好像是有些甜津津的,味道不难吃。
她心中纳罕,野草是这个味道吗?
灾荒刚开始的时候,她可没少吃野草充饥,野草叶也就是没草根那么苦,最多不难吃,但绝对也算不上好吃。
但随即一想,难道很久没吃到了的缘故?
是了,最近这阵子,吃的都是草根树皮麸糠陈黍,对比之下,野草竟算是好吃的了。
李氏心中苦涩,她和丈夫吃些苦头没什么,但儿子吃这种苦,总觉得心里难受。
儿子赵聪不知道李氏心中所想,在那里念念有词,
“这棵是娘的,这棵是爹的,这片小叶子是我剩下的……”
李氏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等到晚些时候她丈夫回来,她与丈夫说了这事。
丈夫尝了尝那棵野草,说道,
“咱找不到这草,拿些不用的器物换些来给小聪吃倒也行。”
李氏心里松了口气,她原还担心丈夫会则怪她来着,不想丈夫和她想的一样。
“正是呢,左右那些也用不到,不如换了野草来给小聪吃,只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
……
木渔要是知道李氏在想什么,就会立刻告诉她,收,都收!
现在有许多没被利用起来的野草,放着就是浪费,总得利用起来才行!
她又正是缺少器物的时候,不拘是碗罐、木桶、衣裳鞋子,什么都行,总有派上用处的时候。
她恨不得生意立刻走上正轨,只是不好直接吆喝起来,那就太张扬了,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有长久的野草来源。
几棵十几棵野草不值得被惦记,但要是几十棵几百棵就不一定了。
这事情急不来,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她总归还是高兴的,成功完成了第一单生意。
十棵野草换到了一个完好的水罐,划算的。
有了一个能储水的水罐,以后要拿水出来也不必一碗碗的了,那样太少,她和杨二郎分着喝的话也就是润润喉咙,根本不够量,有个水罐两人分着喝也能畅快些。
杨二郎一回来她就和他分享了这件好事,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杨二郎并不很开心。
“怎么了?今天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么?”
杨二郎摇摇头,面色有些疲惫,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
接着就从怀里取出两个个头不小的黑窝头来,递了一个给她。
木渔有些不明所以,这黑窝头虽然吃起来滋味口感远不如烧饼和馒头,但一样顶饱,对乞丐来说算是很不错的食物了,更何况还是一次得到不小的两个。
要知道,平时杨二郎是半个半个的往回带东西的,有时候还没有,这次算是相当不错的收获了。
按说不该是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太累了的缘故?
也是,这时候谁家的粮食都不富裕,想要讨到东西很难,有些乞丐会去做苦力换一口吃的,只不过他们的工钱要比寻常人少的多,做的活儿却更累更多罢了。
而且即便是这样的脏活累活,也不是时时能遇到的,大多数时候都要饿肚子。
她略想了想,觉得大抵是这么回事,于是和杨二郎坐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开口说道,
“你也不要太累了,偶尔可以休息一下,还有我呢。
我发现的那片草还挺多的,我每天可以多带回来几棵十几棵,以后我们可以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
又说,“我换到了水罐,以后可以一并把水打了,你就不用花时间再去打水了。”
杨二郎去打水是去这附近的那口井,每次都要花时间等上许久等其他人打完了才能去打,还要花口粮借别人的水桶用,很是不容易。
杨二郎顿了顿,没有点头,而是说道,
“你最近小心些,莫去太偏的地方,若是非去不可,便要十二分的小心,见情况不对就快跑。”
木渔敏锐地察觉到杨二郎这话里的意思不对,低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二郎犹豫了一番,凑过来低声说道,
“近来旱的又厉害了,大家日子都难过,找活儿做也比以前更难,饿死了不少人。”Χiυmъ.cοΜ
木渔心道,这事她当然察觉到了,只倒是感触不深。
她虽有原主的记忆,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芥子空间里的野草和杨二郎的分享,吃喝上她现在已经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饿死不少人这事,她虽察觉到破庙里似乎少了一些人,但到底没有亲自见到,感触自然不深。
只是,杨二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听说,北山那边开始吃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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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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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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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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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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