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房门来到院子,贵妃的宫殿自然宽大开阔。就是这院子也占地不小。
只见宫墙一望尽是朱红,庭院里摆着石桌石凳。
院中一边点缀着几块山石,种着几株芭蕉。
正值四月末,院子另一边种了时令花卉。以芍药为主,辅以西番莲、紫兰、山矾、土萱。开得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没有高大的树木,庭院热闹喧嚣,充满了生机绿意。
她也不怕弄脏了裙子,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呆呆地望着院里的花草。
丫鬟看见了,吓得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扶她起来,温柔地劝解:
“娘娘,您千金贵体,怎么也不顾惜。竟坐在这当风口,仔细着了凉。”
“房里闷得很,我——”她赶紧改了口,把半截话咽回去。“本宫想出来透透气。”
这是她的首席丫鬟辛夷,跟她最久。
“娘娘,您今天情绪不大好,可是想家了?”辛夷对韩姝的情绪最为敏感,看她兴致不高,难免担忧。
“对啊。很想回家。”
韩姝落寞地笑了笑,早上飞扬的眉眼现在耷拉了下来。虽然做了心理建树,但她还是没多少真实感,总觉得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娘娘想家了,奴婢给娘娘做一道家里常吃的甜酸乳瓜好不好?”
“好!”
韩姝笑了,眼里闪烁着泪花,她使使劲把它憋了回去。
从今以后,她是韩姝了,不是韩融。
甜酸乳瓜还没吃进嘴,外面就想起了太监声音尖利的通传声:
“淑—妃—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人已进了屋子。
来人少女模样,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身材单薄纤细,眉似远山,眼含秋水。
只可惜一开口就满怀恶意,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妹妹身子可大好了?姐姐我可是一听得你身子不好,就赶来看望了。”
韩融看她的神态,就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论气势她可不会输,所以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韩融不和她拉拉扯扯,直接道:“不用你费心,又不是什么大病。”
“本宫可是听说,你伴驾回来就病了。看来是你福薄,没这运气承受龙恩。”
女子挑挑细长的柳眉,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通。
“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更没福气。起码我还去了皇帝那儿,你可连他的脸都见不着吧。”
韩融含笑把眼睛一眨一眨,怼起人来毫不留情。听这女人酸溜溜的语气,韩融就知道自己肯定先比她见到了皇上。
韩融果然说中了女子的心事,她的脸气得雪白,狠狠瞅了她一眼,恨声道:
“韩姝你别得意。就算你抢了本宫的贵妃之位,也别妄想骑在本宫的头上!”
韩融得意一笑,“比你高就是比你高,这是改不了的。”
“这不过是暂时的罢了。陛下今晚就会召见本宫,本宫可不会像你这么窝囊!”
女子说出了她前来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炫耀。
韩融毫不在乎,这种争宠的戏码她可不感兴趣。
“那就祝你拔得头筹!别直着走进去,被人抬着出来了。”
韩融乜斜了她一眼,掩唇轻轻一笑,风流婉转。“如果是那样,那本宫真真是要笑死了。”
那女人说不过她,甩下一句“等着瞧”的狠话,就没多久就走了。
侍女们团团围在她身边,眼里全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韩融通过刚才的对峙,忍不住扶额叹息,看这架势,估计来人就是刘柔嘉了。
当天晚上,韩姝就听到了刘淑妃被吓晕叫太医的消息,简直笑得打跌。
竟然被她猜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很快就乐极生悲,因为金龙殿遣人来回话,说是请贵妃明日侍寝。
韩姝还没乐完,没想到大事就上门来了。
她知道大概的剧情,这并不代表皇帝真的看上了她,而是皇帝估计真的打算扶起她来,和刘柔嘉斗了。
韩姝的父亲握有兵权,在朝廷里连刘氏都要忌惮三分,太后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
丫鬟们经过昨天这么一吓,什么想要争荣夸耀的心思都淡了。
她们都知道韩姝的心事,皇上这么喜怒不定,动不动就杀人。能在后宫里保住小命都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得宠。
她们团团围在韩姝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
蔓华天真烂漫,说:“要不就说病了?”
韩姝摇摇头,“不成,我可是要和刘柔嘉斗的人,现在称病,不就是把笑柄送到她手里?”
辛夷温和,不喜争强斗胜,说:“娘娘不要逞强,保重自己才是。”
合欢心细多思,沉吟不语。韩姝便问:“合欢,你怎么看?”
“依奴婢看来,陛下不管出于什么心思,看上去是重视娘娘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倒是大实话,皇帝不管心里什么想头,至少在她和刘氏之间,比较看重她。
石蜜干脆果爽,不理这些弯弯道道。“娘娘想怎么做,奴婢都赞成!”
经过这件事,她也大概了解自己身边这几个丫鬟的秉性。
“那就别称病了。不就是侍寝吗!”韩姝说得豪气万丈,她心底还是颇有底气的。
今晚铁定不用陪皇帝睡觉,因为她知道皇帝不为人知的弱点。
她听小余讲过大概的剧情,皇帝是男主,最后铁定会成为赢家。
韩家是武将,手握重兵。不管是刘氏,还是掌权的皇帝,都是令人忌惮的存在。最后剩下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不如自己先找到机会,向皇帝投诚。以后劝说韩家倒向皇帝,那时节便是功臣了,也好安排。
韩姝在心底慢慢盘算,她虽然脾气火爆,但可不是傻白甜。
侍女们都以她为主,见韩姝做了决定,也各各打起精神来。
石蜜最会梳妆,由石蜜帮她打扮。
对着镜子,韩姝第一次仔细打量了自己的脸。
镜中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脸型饱满圆润,眼尾上挑,一双桃花眼妩媚流转。鼻头圆润精致,红唇饱满艳丽,精致自然的唇珠,又让她略带一丝少女气。俨然是一个容貌媚冶、风情万种的明艳美人。
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没有少女时期的女孩子。
韩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地想。
石蜜看到娘娘又在发呆,开口打趣:“难不成娘娘也被自己迷倒了不成?”
韩姝挑挑眉,扬起嘴角笑了。明艳热烈,像是盛开的牡丹,令人目眩神迷。
“本宫生得这样好,自己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她得意洋洋地仰着头,样子自信又臭屁,引得丫头们放下紧绷的情绪,都笑了。www.xiumb.com
夜晚就在木兰殿宫人们紧张害怕的等待中到来了。
在寂静的空气中,太监挥鞭清路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就像利箭破空,很有肃杀的氛围。
所有人都心底打颤。
皇上到来堪比阎王索命,韩姝也被搞得紧张非常。
她拍拍心口,咽咽唾沫,正想要不要喝水——皇上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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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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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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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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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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