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裴敏敏,声音清幽凉薄:“妹妹一介妃位,却要掌掴贵妃……以下犯上,不知该当何罪?”
裴敏敏又是吃惊又是气急败坏。
她咬牙切齿:“什么贵妃,定然是你靠着美色引诱陛下得来的!你这个狐媚子,你不要脸!我定要联合前朝文武百官,治你的罪!”
裴初初笑了。
她宛如看傻瓜般看着裴敏敏。
所谓的“长安第一才女”,真真是个蠢而不自知的棒槌。
她淡漠地吩咐道:“裴妃不仅以下犯上,还以后妃身份干涉前朝政事,来人,把她带回储秀宫,禁足三个月,罚抄《女诫》《女德》一千遍。”
裴敏敏立刻睁圆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你敢罚我?!”
裴初初面色平静:“罚你,又如何?”
“你,你——”
裴敏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明明怄火,却偏偏无法反驳。
几个宫嬷嬷抬手作请:“裴妃,请吧?”
裴敏敏恶狠狠跺了跺脚,指着裴初初撂狠话:“你给我等着!”
她气冲冲地走了。
寝殿恢复了宁静。
萧明月双手捧脸,微笑:“可是……罚得轻了?”
裴初初给她剥葡萄吃:“我到底是她堂姐,若是罚得太重,会显得我睚眦必报不近人情。我只需稍稍罚她,宫里的人自然会知道我与她不对付,那些想巴结我的人,便会主动在背地里替我治她。她再想在皇宫过得舒坦,难。”
萧明月弯了弯眉眼。
裴姐姐不愧是裴姐姐,果然高明。
裴初初把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我进大理寺的这段时间,劳公主担心了。”
葡萄甘甜。
萧明月眨巴眨巴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幼时她和皇兄读书,都是裴姐姐陪在他们身边,春日里给他们划功课重点,冬夜里为他们送上温暖的小炉子和锦袄。
每当他们兄妹和国子监的其他学生起冲突时,裴姐姐也总是不分对错,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们。
她喜欢皇兄,也喜欢裴姐姐。
她屏退伺候的宫女,从袖袋里摸出那只小瓷瓶。
她拉过裴初初的手,郑重地把小瓷瓶放在她的掌心。
裴初初不解:“殿下?”
萧明月轻启朱唇:“假死……药。”
她声音极轻。
初夏的风穿廊过院,只飘到了裴初初的耳畔。
裴初初怔住。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萧明月。
萧明月坐正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低着头安静地吃葡萄。
裴初初慢慢握紧小瓷瓶,只觉这小小的瓷瓶重若千斤。
漂亮的丹凤眼逐渐泛了红,却不知是欢喜,还是感激。
她轻声:“臣女……谢殿下大恩。”
……
裴初初喜欢栀子花。
时值初夏,萧定昭命人在骄阳殿外移栽了不少栀子树,宫女每每穿过花径,栀子的清甜馥郁袭人而来,莫名消暑。
骄阳殿也比别处宫殿修剪得更加巍峨华贵,家私摆设一应都是珍贵的金丝楠木,就连碗碟花瓶等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官窑青瓷。
宫里的人都知道,天子非常宠爱明贵妃。
入住骄阳殿的这日,裴初初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
黄昏时分,亲近的小宫女侍奉她沐浴,恭声道:“贵妃娘娘好福气,与天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今结发为夫妻,定然会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
裴初初泡在白玉浴池里。
她抬起指尖,把玩着一枚玫瑰花瓣。
漂亮的丹凤眼氤氲着雾气,瞳中平静,并没有动情或者害臊。Χiυmъ.cοΜ
她道:“我是妃子,放在寻常人家,便只是个妾,哪来的‘结发为夫妻’一说?刚刚的话,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免得被治僭越之罪。”
小宫女后怕地捂了捂嘴:“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失言了。”
她又把裴初初的青丝捧在掌中,仔细为她搓洗:“奴婢看陛下的意思,今夜就要娘娘侍寝。奴婢也是头一回伺候皇妃,不懂宫里的规矩,不知今晚要准备些什么?对了,奴婢瞧见衣橱里有漂亮的纱衣,娘娘可要换上?”
她高高兴兴的,很盼望自家主子承宠。
裴初初仍旧神情淡淡:“什么也不必准备。”
她不打算侍寝。
那种事,本该与心仪的郎君做。
她与天子,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是夜。
萧定昭驾临骄阳殿。
殿檐下挂满青纱宫灯,月色与灯火交相错映,栀子花在夜间悄然盛放,草丛深处的虫鸣声衬得夏夜更加静谧。
穿绛纱红常服的少年,没叫宦官宫女跟着,独自穿过茂密的栀子花径,步履有些匆忙,衣袖拂过花枝,带起阵阵幽香。
略带紧张的表情,像是第一回和心上人幽会的小郎君。
他终于走到宫殿前。
他抬起头注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良久,摆摆手示意值夜的宫女全部退下。
他深深呼吸,随即踏进内殿。
金钩挽起帐幔,金色枝形灯盏里点着烛火,穿寝衣的妙龄女郎端坐在妆镜台前,正慢慢梳理长发。
裴初初从铜镜里瞧见他,放下木梳起身行礼:“殿下……”
萧定昭上前扶住她:“裴姐姐不是外人,何必多礼?”
他掌心炽热,顺势握住少女细嫩的手。
裴初初垂着眼睫,强忍不适,未曾抽出自己的手。
她与萧定昭一同坐到床榻上,宛如害臊般低着头。
良辰美景,春夜烂漫。
萧定昭握着她的手,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今夜的一切都该水到渠成,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他倾身,试着亲吻裴初初的面颊。
裴初初眉尖紧蹙,却没有反抗。
她肌肤细嫩,许是觉得滋味儿美妙,少年的胆子与欲念又添了些。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浅尝辄止,又辗转而深。
裴初初被迫承受着他所谓的喜欢,细白的双手狠狠抓住被褥,才忍住推开他的冲动。
萧定昭顺势把她推倒在榻上。
虽然他没碰过女人,但来之前也算做足了功课。
他放下帐幔,正要与裴初初做那事,少女突然脸色惨白地扶住肚子:“陛下……”
萧定昭望去。
少女身下洇出嫣红的血液,逐渐染红了洁白的亵裤。
裴初初抬起鸦羽似的长睫,看起来楚楚可怜:“臣妾……臣妾的月事来了,今夜恐怕不能侍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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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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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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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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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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