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黎大娘摇头:“可怜的孩子,连名字都记不得了,怪叫人心疼的……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啊?”
南宝衣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个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捧着一本破烂医书,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晌,笑道:“可能是摔伤了脑袋,导致脑子里产生淤血,因此记不得过去的事。按照书上所写,很多人失忆后继续过正常生活,短则两三月,多则一年半载,慢慢也就想起来了,不是大毛病。”
南宝衣松了口气。
黎大爷送赤脚大夫出门。
黎大娘盯着两个姑娘,眼睛里掠过精光。
她笑着在床边坐下,亲热地执起她们的手,“你们姐妹呀,原是我家的表亲戚,如今南越不是没了嘛,你俩住的村子有叛军作乱,你俩爹娘亡故,费尽辛苦才逃过来投奔于我。姐妹俩伤成这样还不离不弃,感情真好呀!”
南胭听见这话,不禁伤心地呼唤起爹娘,落泪更甚。
她哭了片刻,紧紧握住南宝衣的手,哽咽道:“妹妹,如今,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了……”
南宝衣虽然失去记忆,但依稀觉得“姐姐”这个词,甚是亲切。琇書網
她眼眶微红,爱惜地反握住南胭的手:“姐姐……”
南胭抱住她,与她相拥而泣。
黎大娘安抚道:“你们想不起来从前的事也没有关系,安心在大娘这里住下就是。”
南宝衣没吭声。
南胭温温柔柔:“谢谢大娘。”
黎大娘又笑道:“大娘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你们表哥,还没有闺女哩!你俩这般乖巧懂事,大娘真想把你们认作女儿。要我说,你俩给我当儿媳妇,那才叫好!话说回来,你们爹娘还在世时,就曾与我提起过,要把你俩嫁到我家哩!”
“多谢大娘抬爱……”
南胭如弱柳扶风,勉强下榻,要给黎大娘行福身礼。
黎大娘急忙拦住她:“你受着伤,万万不可下榻。就安心住着养伤吧,大娘家中还有些米粮,勉强能养得活你们的。”
说着,又叮嘱了姐妹俩几句,才去厨房给她们煎药。
“吱呀”声响,黎大娘在外面关上了门。
南胭小脸上那副泫然欲泣的神情,立刻就消失不见。
她寒着脸,压低声音道:“妹妹,咱俩怕是掉进了狼窝。”
南宝衣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这双手上。
这双手白嫩细腻,连薄茧都没有,可见她过去养尊处优,绝对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姑娘,而不是黎大娘所言,山村里的表亲戚。
既是娇养,爹娘就绝不可能把她和姐姐一起嫁到这种人家来。
南胭见她注意到关键点,沉声道:“我比妹妹醒得早,仔细检查过,咱们的珠钗步摇、耳坠戒指,全都不见了。那位黎大娘,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南宝衣勉强下榻。
她在桌旁斟了两盏温水,望了眼窗外。
窗外传来呼呼喝喝的声响,一个蓬头垢面的傻子,趴在窗外,正好奇地朝屋里张望,恐怕就是黎大娘嘴里的儿子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递给南胭一盏水,低声道:“先不提咱们从哪儿来,那位大娘,恐怕拿走了咱们全部的首饰,还妄图把我们留在她家,给他儿子当媳妇,为他家延续香火。”
南胭抿了口温水。
她冷静地瞥一眼窗外。
傻子年近四十岁,容貌生得很丑,这辈子大约没讨过婆娘。
她弯唇:“咱们得离开这里。”
“是得离开。”
“只是咱俩无依无靠,黎大娘必定不肯放咱们走,咱们得从长计议才成。”
是夜。
南宝衣在房中擦洗身子,顺便给伤口换药。
屋子里只有一面浑浊的小圆铜镜,她揭下脸上的纱布,才发觉小半张脸被炸得皮肉外翻,因为已经结痂的缘故,看起来甚是恐怖。
“嘶……”
她抿了抿小樱唇,丹凤眼很是无辜:“好好的,怎么又毁容啦?”
嘀咕完,她忍不住眨眼。
她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呢?
她看着伤痕,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不知怎的,伤口明明瞧着吓人,可她心里并不慌乱,总觉得可以治愈如初。
南胭送热水进来。
她的腿被炸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她从铜镜中看见南宝衣脸上的伤,水桶陡然砸落在地。
她急切地上前抱住南宝衣,小心翼翼轻抚过她的脸,已是泪如雨下:“好妹妹,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姐姐对不住你……”
说完,她和南宝衣都情不自禁地愣了愣。
总觉得……
这话出现在她俩之间,很是不协调,还有点难以言说的肉麻。
南宝衣暗道大约是自己多虑了。
她乖巧地为南胭擦去泪花,安慰道:“无妨的,姐姐的腿不也瘸了吗?我也很心疼姐姐呢。”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南胭使劲儿握了握拳。
她又警惕地瞥一眼窗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趴在南宝衣耳畔低语:“我帮黎大娘梳头时,从她屋子里偷来的老鼠药。如果这家人想对咱们不利,想让咱们姐妹帮那个傻子传宗接代,就毒死他们!”
“姐姐,”南宝衣惊讶,“杀人可是犯法的!”
南胭看着手里的老鼠药,正色道:“也不知怎的,我拿到这包药之后,就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妹妹,我觉得我仿佛十分擅长毒杀别人。”
南宝衣:“……”
无言以对。
“妹妹,我仔细想了想,咱俩可能是别人培养的美人蛇,专门放在权贵身边当奸细的那种。这一次是因为失手,才会沦落至此。今后咱俩勤练武功,说不定能恢复顶尖身手!就飞檐走壁那种!”
南宝衣想了想,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原来她和姐姐,竟然是顶尖高手!
她回过神,拉住南胭,认真道:“我打听过了,这个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做生意赚了银钱,打算举家搬往长安。姐姐如花美貌、气度不凡,天底下只要长安那种富贵地方,才能养出姐姐这般妙人儿。咱们偷偷跟那家人去长安,好不好?”
“好妹妹,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长安也好,其他地方也罢,我会与你,不离不弃。”
南宝衣情真意切:“姐姐!”
南胭深情款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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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娇娇和二哥哥应该能见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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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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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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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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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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