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睛,一字一顿:“你要打她,就先打我。”
萧弈寒着脸,瞥向暗卫。
暗卫立刻拖开主仆两人,扬起巴掌扇向荷叶的脸!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两巴掌打下去,荷叶嘴角立刻流出血渍。
南宝衣尖叫。
她忘不了前世程府,荷叶是如何护她的。
数九寒天,她拿清白为她换取棉被和木炭,她拿姻缘为她换取后院里的一处容身之地,她为她倾尽了性命!
南宝衣发疯般挣开桎梏她的侍女,跳起来就给了萧弈一耳光!
寝屋里乱糟糟的叫嚷声,瞬间停歇。
暗卫、侍女、荷叶,皆都震惊地看着他俩。
就连被骚乱惊动,赶来看热闹的沈议潮和姜岁寒,也呆若木鸡。
“我的天……”姜岁寒揉了揉眼睛,“南小五居然掌掴萧家哥哥,有生之年系列啊!”
沈议潮脸色很不好看。
他紧紧握着掌中的几枚八卦铜钱,神色不善地盯着南宝衣。
南宝衣打完,心里面才生出一点儿害怕。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堂堂大理寺卿,是执掌蜀郡几十万兵马的镇西大都督,更是靖王世子爷,是大雍皇族。
哪一个名头拉出来,都足够让南家喝一壶的。
她慢慢垂下双手,畏惧地退后两步。
萧弈一袭白衣,面无表情地站在灯火下。
小姑娘力气小,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并不明显。
只是……
南宝衣垂着眼睫毛,小声:“你位高权重,我斗不过你。但是,你没有欺负我侍女的道理。”
屋中寂静。
良久,萧弈哂笑,淡淡吩咐:“回靖王府。”
南宝衣怔住。
他要走?!
暗卫们训练有素,立刻收拾起箱笼之物。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萧弈的寝屋搬运一空,就连沈议潮和姜岁寒的起居细软也都跟着搬走。
已是子夜过半。
整座南府闹闹哄哄灯火通明,甚至还惊醒了老夫人和其他长辈。
听侍女回禀了朝闻院的事,南广双手拢在袖管里,笑逐颜开:“娇娇,萧弈那厮走了才好!父亲如今算是看清楚了,嫁给官宦人家有什么好,规矩又多、人情来往又复杂,还不如嫁给富贵商人来得快活!”
“别胡说。”
程叶柔暗暗瞪他。
老夫人披着外裳,叹息着把南宝衣搂进怀里。
荷叶说错话在前,萧弈命人掌掴她,论起来也不算什么。
反而是她的小孙女,幼时有长辈们宠着,稍微长大些,又有萧弈宠着,把性子都养娇纵了,今夜这番举动,先是派人跟踪打探未婚夫的行踪,后又为侍女打他耳光,实在有失分寸。
若是传出去,要被人指责有违闺训。
南宝衣咬着手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小声:“祖母,他会不会不娶我了?”
老夫人替她抹了抹泪花。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小孙女,怕是已经对萧弈情根深种。
也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儿郎,比得上萧弈的风度和权势?
被这种男人宠爱过,其他男子,又如何入得了眼?
她慈声安慰:“你们自幼一块儿长大,十几年的情分,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等娇娇再长大些就会明白,再恩爱的夫妇,也会在岁月里产生嫌隙。所谓婚姻,不就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吗?”
南宝衣若有所思。
回到朝闻院,院子里空落落的。
她踏进寝屋,荷叶立刻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地请罪。
南宝衣扶起她,吩咐云袖去拿药膏,轻声哄她:“今日之事,是我与他之间的争执,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若真心有愧,替我铺纸研墨。”
她已经想清楚了,派人打探他的行踪,是她的错。
辱骂那位弹琴的美人是妓子,也是她嘴巴坏。
掌掴萧弈,更是她不对。
不对,就改。
少女拢了拢轻纱裙裾,在矮案后跪坐,挑亮琉璃灯笼,认真地提笔舔墨。
再过三日就是冬猎,她打算写一封道歉信给萧弈,等彼此平心静气了,再讨论他去歌尽桃花买酒听曲的事。
已是冬猎那日。
京中权贵旌旗招展,马车华贵,浩浩荡荡地往城郊猎场而去。
南宝衣随御驾抵达猎场,场边帐篷已经搭了起来。
她揣着信想去靖王队伍那边找萧弈,可是还没找到对方踪迹,就听见路边的贵女们兴奋议论:
“你们听说没有,前几日,靖王世子和南宝衣闹翻了!”
“当然听说啦!南宝衣还打了世子一巴掌,可把世子气坏了!”
“我看呀,这桩亲事说不定很快就会黄掉。我一早就说,门第悬殊,南宝衣配不上靖王世子的。”
“谁说不是呢?虽然被封为郡主,可商户出身就是商户出身,满身铜臭,连站在世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嘻嘻,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靖王妃也觉得南宝衣配不上世子,正张罗着利用这次冬猎,重新选世子妃呢!”
议论声滔滔不绝。
各种“资格”、“配不上”的字眼,在南宝衣耳畔反复回响。
少女站在雪地里,小脸清寒。
她走到人堆前。
那群贵女议论着议论着,发现正主就在跟前,顿时惊吓不轻,急忙闭口无言。
南宝衣冷笑:“我配不上他?”
众女互相推搡,并不搭腔。
“我出身商户,所以我配不上他?”
南宝衣步步逼近,眼圈逐渐泛红。
连日压抑的委屈,濒临爆发的边缘。
她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喜,为他找赈灾银,为他平息剑门关的纷乱,为他孤身涉险进入青枫一渡……xiumb.com
她九死一生,换来的,只是一句配不上?!
少女猛然砸碎珐琅彩小暖炉,厉声质问:“我哪里配不上他,我哪里比你们差,轮得到你们来笑话我?!”
众女被她直率的脾气吓了一跳,纷纷骇然不语。
南宝衣抬手一一指去:“威远将军府,穷奢极欲,欠我南家钱庄十万两雪花纹银;黄门侍郎府,钟鸣鼎食,欠我南家钱庄八万两雪花纹银;林统领府——”
“够了!”林家贵女不服气,“不就是欠你家几个臭银子嘛,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就是,马上就要被世子抛弃的货色,除了银钱一无所有,你冲我们发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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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最后一章开了个小车,然后今天被审核编辑大大删了,然后我又添加了,然后又被删了,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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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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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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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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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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