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叫季嬷嬷拿了万两银票,大大方方地押南宝衣获胜。
小厮笑眯眯地高唱:“南老太君一万两银票,押南五姑娘获胜!赔率一赔二十!”
二伯母江氏跟着拿出一万两,押南宝衣获胜。
萧弈摩挲着腕间的金丝编织发带,吩咐余味:“跟。”
就连南宝珠都掏出两千两银票,眼都不眨地押给了妹妹。
南家人出手之阔绰,令周围的富商官宦看直了眼。
才从祠堂出来的南广,眼馋着自家富贵,自个儿在袖袋里摸了半天,却只穷酸吧唧地摸出一枚二两银锭。
他顶着母亲、嫂子、侄女快要杀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把银锭子押在了南胭头上。
开什么玩笑,这二两银子可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
可不敢叫南宝衣那丫头给糟践了!
只要胭儿获胜,他好歹还能赢几天茶钱不是?
女孩儿考校的项目,是最普通的琴棋书画。
每个人至少需要报两项,根据综合成绩来定最终排名。
南胭为才女的名声而来,因此不肯收敛锋芒,自信地报了四项。
她亲昵地站在南宝衣身边,“听说娇娇最近在跟萧弈学东西,想必琴棋书画进步神速。娇娇今日报了哪几项?不如也像姐姐这般,把四项报全了?程夫人在观众席上看着呢,娇娇应当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她暗暗得意。
只要南宝衣报了四项,她就可以全方位碾压她!
南宝衣微笑:“姐姐真是像极了孔雀。”
“孔雀?”南胭腼腆,“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打扮得格外好看吗?”
“不是啊,只是觉得你炫耀显摆的样子,像极了孔雀开屏求偶。”
南胭瞬间臊红了脸。
她揪着手帕,狠狠剜一眼南宝衣。
参加比赛的小姑娘们笑出了声。
她们之中不乏厌恶南胭的,碍着今日场合特殊不好表现出来,但南宝衣这一针见血的讽刺,真是舒心极了!
第一轮考校的是琴。
报名的共有六个女孩儿,两人一组同时弹琴,不仅考验谁的琴艺更胜一筹,更考验弹琴之人能否不受对方影响,专心致志地弹曲子。
好巧不巧,南宝衣和南胭分在了同一组。
南胭款款落座,“娇娇,你打算弹什么曲子?要不你跟我弹同一首?只要你跟上我的节奏,至少不会弹错出丑。”
只要南宝衣跟她弹同一首曲子,就能让所有人听见,她们的水平是如何天差地别!
“不必。”
南宝衣拒绝。
南胭翘了翘嘴角。
小贱人爱面子,所以才会拒绝。
如此也好,她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天籁般的琴音!
礼官高唱:“起——”
南胭率先拨弄琴弦,泠泠琴音犹如流水,空灵地响彻整座高台。
周围逐渐安静。
众人只觉耳目一新,十分惊艳。
南胭弹的是一首《金阶怨》,讲述深宫女子的闺怨,当真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仿佛置身深宅王宫,于长夜漫漫中翘首以盼,却终究盼不到黑夜的尽头。
就在众人置身悲哀时,一首磅礴大气的琴音骤然响起!
犹如狂风骤雨催打芭蕉,犹如千军万马铮鸣嘶吼,直接把那点子深宫哀怨冲散,令人仿佛站在了金戈铁马的沙场上!
南宝衣垂着眼帘,双手拨过琴弦,快得犹如乱影。
二十天时间,她只练了这一支曲子。
练的手指磨出无数血泡,练的对曲子熟悉到不必过脑就知道该弹哪一根琴弦。
而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四面楚歌》。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席位。
蜀郡的权贵端坐在上,个个高冠华服风姿出众,谈笑间都是慈悲为怀,都是家国百姓。
可是前世,就是这群衣冠禽兽瓜分了南家的财富。
南胭背叛了家族,她帮程府伪造南家的罪证,陷害家里贪赃枉法罔顾人命,害南府落了个抄家的下场。
白花花的银子一箱箱从府里抬出去,她哭着到处求人,可是那些官员非但不肯为她做主伸冤,反而称赞抄得好。
后来她偷听程德语和南胭的谈话,才知道那些被抄的银子根本没有上缴国库,而是全部落入了蜀郡官员的腰包!
程太守家,张都尉家,夏参军家,薛都督家……
衣冠禽兽们眉开眼笑大腹便便的模样,她至今仍旧记得。
那种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感受,她至今仍旧记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热泪满面。
少女手底的琴音铿锵有力,疾风骤雨般倾诉着绝望和不甘。
诚如萧弈所言,南府藏着泼天富贵,周围群狼环伺,终将免不了被瓜分殆尽的命运。
但是这一世,在南府败落之前,她南宝衣想要站起来,想要保护她的家,就像前世亲人们保护她那般!
叫那些禽兽,全部去死!
筝音至高潮!
全场肃静无声,还有人忍不住跟着落泪。
他们凝视着场中那位稚嫩却美貌的少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破茧成蝶。
南胭慌了。
她努力想展示自己的琴艺,可是绵绵闺怨在金戈铁马面前是那么柔弱无力,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琴音……Χiυmъ.cοΜ
一声铮鸣,她惊慌得弄断了琴弦。
这一场的胜负,已然注定。
席位上,程夫人忍不住皱眉。
常氏安慰道:“第一场嘛,小姑娘紧张也是有的,南胭可是报了四场呢,还剩三场,莫慌,莫慌。”
第二场,画。
南胭为了雪耻,这一场毫无保留,拿到笔墨纸砚就开始挥毫泼墨,恣意漂亮的动作,引得场外人一片赞叹。
常氏拍掌笑道:“成了!这一局,南胭肯定能赢!”
“我瞧着也是不错的。南宝衣能在琴的比试里取胜,毕竟是在选曲方面投机取巧的缘故。”程夫人惬意地吃了口热茶,“正所谓台下十年功,这画嘛,考的可是基本功,投机取巧是不行的。”
萧弈负手而立,面色平静。
书和画毕竟太考验功底,就算小丫头再用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南胭,所以他建议她只报琴和棋这两项。
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报了画……
这一场比试的主题是“春花”。
轻风拂过高台。
小丫头规规矩矩端坐在场中,碧纱花笼裙翻飞如流水,几缕鸦青细发从额角耷拉下来,衬得她面庞白嫩娇美。
她垂着眼睫,细白小手游走在画纸上,并不似别的姑娘那般挥毫泼墨。
她握着一把木尺,寸寸计较、寸寸丈量,出奇的认真仔细。
与花有关的画,需要用上木尺吗?
她到底在画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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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到底在画什么呢,各位上上签们可以在书评区或者本章说留言,第一位猜到的宝贝将获得QQ阅读APP书币500个。
(我自信你们没有人能猜出来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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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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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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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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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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