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宁晚舟,眼神中藏着千言万语,很努力地想给他一点暗示,可是暴怒的少年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提醒。
宁晚舟拔出宝剑,瞳孔充血:“南宝衣,你要当她的走狗?!”
少女身子发软,朝地面栽倒。
萧弈蕴着轻功赶来,稳稳抱住南宝衣。
南宝衣抬起睫毛,艰难道:“小公爷,皇后娘娘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娘娘宅心仁厚,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宁晚舟咬牙,看向她的目光陌生至极。
他突然拿剑指着南宝衣,愤怒地对萧弈道:“甘愿当沈姜的走狗,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眼看场面混乱,南宝珠匆匆上前。
她懂得妹妹的暗示。
她果断朝沈姜跪下,恭声道:“双亲遇刺,夫君实在气愤,所以才对娘娘出手。还请娘娘念在夫君年少无知、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改明儿,臣妾一定和夫君一起入宫,向娘娘请安赔罪!”
她紧紧拽住宁晚舟的手,示意他不要乱来。
宁晚舟逐渐冷静。
四面八方都是宾客和金吾卫,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对沈姜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擦了擦通红的眼睛,不情不愿地扭过头去。
裴家大郎君裴子期,是宁晚舟的大姐夫。
他跪倒在地,拱手道:“今天本是阿舟成亲的大喜日子,突然痛失双亲,实在令他悲痛。本朝以孝治国,还请娘娘网开一面,不要计较阿舟刚刚的冲动。”
宁繁花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巴巴地望向陆砚,指望他也能为宁晚舟求情。
她只有阿舟一个弟弟啊!
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怎么能出事?
可是陆砚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言语。
她失望不已,伏在阿娘冰冷的尸体上,哭得更加痛彻心扉。
南承礼心中不忍。
他上前,跪倒在裴子期身边,拱手道:“草民是世子妃的兄长南承礼,听闻大雍世家讲究雅量,还请皇后娘娘念在今日世子大婚,五妹妹又为您挡下那一剑的份上,对世子法外开恩!”
沈姜垂眸吃茶。
她其实就等着宁晚舟那一剑。
血卫在侧,她自然不会死,只要受些伤,就有理由把宁晚舟关进天牢,细细审问,给他扣上造反之名,名正言顺拿到镇国公府的兵符。
可偏偏……
她瞥了眼南宝衣。
眼神里看不出情绪,她莞尔低笑:“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阿舟为父母报仇心切,本宫不会责怪他。刺杀长公主和镇国公乃是死罪,本宫定然会严查凶手,给你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她起身。
宦官高唱着“摆驾回宫”,金吾卫立刻抬着凤辇过来。
沈姜正要登上凤辇,忽然望向南宝衣:“南卿与本宫一起回宫,你师兄一品红医术高超,有他看着,这点子伤,过两日就能痊愈。”
南宝衣没什么反应。
一品红的医术比姜大哥还要好,进宫看伤也无妨。
萧弈正要抱着她跟上,沈姜冷冰冰地挑眉:“你就不必跟去了。本宫看见你,就心生厌恶。”
血卫首领朝萧弈伸出手。
萧弈面色不改,淡然地把南宝衣交给他。
凤辇离去之后,在场的宾客们也相继散场。
随着老管家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宁晚舟发疯似的踹翻了院子里的食案,又挥舞宝剑,把红灯笼斩落在地。
他转向萧弈,厉声:“南宝衣阻拦我报仇,你要护着她吗?!”
萧弈没搭理他。
他吩咐老管家:“准备快马,今夜送世子回封地。”
“萧道衍!”宁晚舟怒不可遏,“且不说我还没报仇,我爹娘尸骨未寒,连葬礼都还没办,你叫我今夜回封地?!”
萧弈挑了一张完好无损的食案,撩袍落座。
满园的红灯笼,洒落凄艳光影。
他面容冷峻而昳丽,淡漠道:“沈姜是冲着镇国公府的兵权来的,今夜你冲动了,葬礼过后,她就可以用你年少无知、冲动妄为为借口,代你掌管兵权。届时,你如何应对?”
“我不会交出兵权!”
萧弈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时眉眼不动,毫无温度,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他道:“你留在长安,她有一万种手段杀你,就像杀死你爹娘那样。还没等到报仇,你就会不明不白死于非命。宁晚舟,今夜是你离开的唯一机会。”
南宝珠见宁晚舟仍旧倔强,轻声道:“我有一言,想与你们说。”
她把兵符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晚舟看着她掌心的令牌,再度红了眼。
原来阿娘,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退路。
……
半个时辰后,老管家迅速准备好马车和金银细软,又从护卫里挑出十几名值得信赖的心腹部下,叫他们随行保护少主。
国公府后门,宁晚舟不甘不愿地登上马车。
他挑开车帘,看向站在地上的南宝珠。
她提一盏灯,穿嫁衣,漂亮的脸蛋上仍旧描绘着新娘的妆容,娇嫩的像一朵人间富贵花。
这是他的新妇,是他爱了多年的姑娘。
他哑声道:“我从未去过封地,听父亲说,那里秋冬酷寒,地势险峻,还要面对北魏铁骑的侵袭。姐姐吃不得苦,不必跟着我,回南家去吧。长安富贵,你适宜活在这里。”
南宝衣仰头注视他。
少年也还穿着红绸锦袍。Χiυmъ.cοΜ
红缎带束起漆黑长发,他眉眼美貌稚嫩,才十八岁,本该是桀骜不驯任性妄为的年纪,却从今夜起,失去爹娘的庇佑,要学着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要扛起整个国公府,要为两个姐姐重新撑起一片天。
南宝珠扪心自问,她喜欢富贵,也喜欢安逸。
可是……
她更喜欢这个少年带给她的温暖。
她感激这个少年送给她的温暖,今夜,明夜,余生,她想把她收到的温暖,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叫他在北疆漫长的寒夜里,不再孤独害怕。
南宝珠挽起繁复的裙裾,义无反顾地登上马车。
宁晚舟蹙眉:“姐姐——”
“嘘。”
南宝珠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前。
,
不是说非要写死谁,这条线是晚晚的成长线,他从前是有点幼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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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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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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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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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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