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陈宵雪,南景,西蛮将军……
南宝衣忽然哂笑。
她就奇怪怎么皇城里多了那么多西蛮人,原来是楚怀南的手笔。
趁着过年时南越人放低警惕,将西蛮人引入盛京造成混乱,又联合南景策反皇城禁卫军,再通过陈宵雪,让她父亲陈副将军带兵攻城……
楚怀南,这是要逼宫篡位。
满街百姓都被诛杀。
一个女人惨叫着倒在南宝衣的马车边,温热的血液溅上了她白嫩的面颊。
南宝衣拿起手帕,缓缓擦拭去血渍。
她仍旧盯着楚怀南,又像是在透过他盯着别的什么人。
她记得初见时,这个男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也记得当初狩猎场上,数九寒天隆冬大雪,这个男人跪在雪地里,为囚犯们乞求一点尊严的模样。
可今夜,他为了皇位,竟然纵容西蛮人屠戮百姓。
仁义是他,残酷也是他……
隔着火光和雪幕,楚怀南像是没看见少女眼中的复杂,他端起酒盏,从容不迫地朝她遥遥举杯。
南宝衣不愿再看他。
她吩咐尝心驾车,立刻返回靖王府。
楚怀南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南景已经帮他打开城门,陈猛的军队这个时辰大约已经进城。
明天黎明之前,他就能拿下这座都城。
他将登基为帝。
他将迎小郡主入宫,他不嫌弃她曾经嫁过人,他将册封她当他的妃子,他将让她躺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
男人浮想联翩之际,宋柔从背后抱住他。
少女的脸颊贴上他的脊背,满眼都是眷恋:“殿下有了新欢,会忘记柔儿吗?”
楚怀南回过神,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他将宋柔抱进怀里,缱绻地亲吻她的眉眼和唇瓣。
他坦坦荡荡,嗓音如水:“这天下,是柔儿为孤筹谋而来的。孤对南宝衣,是见色起意,却求而不得,以致念念不忘。但对柔儿,却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美人易得,柔儿却是天下无双。”
“殿下……”
宋柔笑容温婉腼腆,乖觉地倚靠在他怀中。
只是眼底,却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嫉妒暗芒。
陈宵雪看着他们亲热,又听着他们议论南宝衣,俏脸上很是不忿:“嫁过人的破鞋,有什么可念念不忘的……”
“哈哈哈,”西蛮将军阿瓜朵爽朗大笑,“美人嘛,哪怕嫁了人,那也是美人。更何况嫁过人的美人,可不比黄花闺女玩起来有意思?”
程载惜把玩着团扇,看着喝酒的阿瓜朵,忽然挑了挑眉。
她倾身,附在他耳畔一阵低语。
阿瓜朵惊讶地望向她。
程载惜只是微笑颔首。
窗畔,楚怀南终于和宋柔相拥够了,才放开她:“孤该进宫了。”
宋柔仔细为他整理过发冠和衣襟,退后两步,朝他郑重屈膝:“柔儿恭祝殿下,前路坦荡,平安凯旋。”
屋里其他女人也没闲着,连忙跟在宋柔身后行礼。
楚怀南微笑着,俯首吻了吻宋柔的眉心,才大步离去。
……
陈猛的军队已经入城。
南景掌控着调动禁卫军的大权,不仅擅自打开了城门,甚至连外宫门也一并打开。
陈猛的军队长驱直入,趁着皇城众人沉浸在除夕过年的气氛中时,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逍遥宫。
内殿,温彤独对满桌年夜饭。
她身旁摆着摇篮,摇篮里的小婴儿熟睡正酣。
温彤俯身,温柔地为阿弱拢了拢小棉被。
隔着珠帘和帷幕,楚怀修衣冠精致高洁,坐在圈椅上吃花饼,称赞道:“太子妃姐姐亲手做的饼,比御厨做的更加美味。”
温彤轻笑:“娇娇也很喜欢我做的饼。”
两人说着话,殿外传来骚动。
小太监急急切切地奔进来:“大事不好!皇上,长驸马反了!陈猛副将军率领大军进入盛京,眼见着是要打进皇宫了!”
楚怀修微怔。
片刻,他笑道:“定然是楚怀南在背后指使。果然,当初诛杀了那么多皇亲贵胄,就不该独独放过他。”
小太监跪倒在地,哭道:“禁卫军反了大半,请皇上出宫避难!”
楚怀修并不在意。
他唤来一支心腹暗卫:“带着阿弱,去北魏寻萧弈,务必把这孩子平安送到他手上。”
盛京城破,靖王府和皇宫都不安全。
阿弱是太子妃姐姐的命,保护好他,比什么都重要。
他和太子妃姐姐是众矢之的,和阿弱分开逃散,对孩子而言也更加安全。
温彤不是拖后腿的人。
她深深吻了吻阿弱的脸蛋,含泪又果断地将熟睡的孩子交给暗卫。
剩下的心腹不到百人。
楚怀修隔着温彤的宽袖,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提着长刀,一路且战且走,往皇宫密道急奔而去。
陈猛的军队,皇城禁军,西蛮人,三方势力厮混而来,皇宫处处燃起火焰,犹如一座不夜天城。
一支百人军队袭来,冲散了温彤和楚怀修。
温彤喘息得厉害,隔着火光和鲜血,凝着楚怀修与人厮杀的身影。m.χIùmЬ.CǒM
恍惚之中,仿佛又看见她的殿下高冠华服手持长剑,在淮水之畔与金吾卫厮杀的模样……
热泪涌出。
“殿下……”
她哑声。
楚怀修终于解决那支小队,身边心腹已经全部战死。
他后背连中数箭,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认真地握住温彤的手,带着她匆匆奔进密道,密道大门在他俩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一切喧嚣与厮杀。
两人一路无言不知疲倦地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
“前面就能出去了——陛下?!”
温彤这才惊觉,始终护着她的男人,全身冷汗,面色苍白。
她连忙扶住楚怀修。
楚怀修虚弱地跌倒在地。
血液顺着他的衣襟蔓延,将龙袍染成深色,他眉目含笑,抬起沾满血渍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女子的面颊。
早就撑不住了啊。
在进入密道时,就已经要撑不住了啊。
温彤蹙着双眉,不解地看着这个男人,终于问出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陛下为何爱我?”
楚怀修定定凝视着她。
恍惚之中,仿佛又回到少年游学之时,园中曲水流觞,他与一群纨绔打赌输了,被迫找姑娘家诉说三句情话的场景。
那年春暖花开,贵族仕女手指团扇,笑吟吟问了他三个问题。
密道里,楚怀修勾唇而笑,眉眼如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温彤浮现出一丝熟悉感。
泪珠滚落,她哑声:“我与陛下,可曾认识?”
楚怀修缓缓为她拭去眼泪:“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温彤猛然惊醒。
楚怀修,是数年前爱慕她的那个少年!
温彤流泪满面:“原来是你……”
男人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出了当年不曾说出的第三句情话:“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怀里的画卷,悄然滚落在地。
画中少女,戴花神面具,高举水袖,正在花灯烂漫处跳着白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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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啦,这章字数超了三百多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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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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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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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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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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