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吕秋实坐在阳台的窗台上,给自己立下猫生中第一条规矩,然后悠然的抽了口烟。
没错,他在抽烟。
烟是赵峰的。
晚饭后,他看到赵峰躲在阳台抽烟,吞云吐雾的画面似曾相识。
于是,等到赵家人进入梦乡,他在卫生间办完事儿,出来后顺手从赵峰大衣兜里摸出一颗,跑到阳台试抽。
下午他主动寻租,除了看中小孩纸好糊弄,容易找到机会上网外,还有一个原因——丰富自己的阅历。
在王佳家里看财经新闻,引发他对股市的看法;从夏芹家里逃离,发现自己知道666路公交车直达宠物店;回到宠物店吃晚饭,听到沙莎要买“逸桂禾的阳春面”而开心……
吕秋实意识到,丰富自己的阅历,多经历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物,可能有助于记忆复苏。
事实也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
点烟动作熟练,抽烟收放自如,还有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都说明一件事——他以前会抽烟。
不过,这对现在的我好像没什么帮助……
一抹昏暗的光芒,忽的从后方打来,惊扰了吕秋实的悠然。
他夹着烟,慢悠悠转过头,看到赵瑞诚出现在自己身后,手里捧着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处于开机状态,发出淡淡白光,正对着他,好似照妖镜一般。
小屁孩儿不睡觉,大半夜的起来干嘛?
吕秋实抽口烟,歪头打量对方。
赵瑞诚瞪大眼睛,眼神中有少许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
夜寂静,烟雾袅袅,烟头明灭不定。
一猫一人相互对视,谁也不说话。
片刻后,赵瑞诚转身跑了,跑到父母卧室门口,大力拍门。
“妈妈爸爸快出来,快出来,它在抽烟,作业精在抽烟,你们快出来看!”
“谁啊?”
赵峰被吵醒,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起身下床,穿着睡衣打开房门。
“爸爸快看,那只猫在阳台抽烟!我早说它是妖怪,是习题册变的作业精,你们还不信!”琇書蛧
“吵吵什么呢?”
赵峰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走过去打开灯,看向阳台,只见吕秋实趴在毯子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那条毯子,是瑞蓉特意找出来为吕秋实准备的,放在阳台。下面还垫了又厚又软的坐垫,当做吕秋实的临时小窝。
“儿子,你是不是发癔症了?”
“我没有!”
赵瑞诚又急又气,吭哧半天发现自己解释不清,直接冲到吕秋实面前。
“作业精,你自己跟我爸说!”
“别说没有,我亲眼看见的!”
“你绝对绝对绝对抽烟了!”
瑞蓉也起来了。
以为是自己今晚太严厉,导致儿子情绪激动,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她过去搂住儿子,柔声道:“妈妈爸爸相信你,这只猫是妖怪,是习题册变得作业精。你不用害怕,妈妈爸爸会保护你的,不让它伤害你,快去睡觉吧。”
“妈妈,你真的相信我?”
“妈妈相信你,快去睡觉吧。”
赵瑞诚开心了。
示威的瞪眼吕秋实,准备回房睡觉。
瑞蓉突然皱眉:“不对,客厅是有烟味儿。老公,你刚才起来抽烟了?”
“没有啊。”
赵峰摇摇头,用力闻了闻,也说道:“确实有股烟味儿。”
“它它它,是它抽的。”
赵瑞诚手指吕秋实,可是赵峰两口子的目光却集中在他的身上。
瑞蓉问道:“你说猫抽烟,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
“它在哪儿抽烟?”
“阳台,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阳台干什么?”
“我,我,我撒尿,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
“撒尿为什么拿着平板?”
“我,我,我……”
“我什么我!是不是又想偷偷打游戏!”
这个逻辑没毛病。
而赵瑞诚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下午因为吕秋实搅和,他才玩了两局,还被队友骂,根本没玩儿过瘾;晚上又一直在写作业没时间玩儿,因为明天要去植物园。
熄灯后,他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抓挠似的,满脑子都是游戏。
所以偷偷起来,去客厅拿平板,准备玩游戏。
开机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阳台上有个红点忽明忽暗,于是好奇的走过去,发现是吕秋实在抽烟。
瑞蓉气的不想理儿子,冲赵峰吼道:“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屡教不改!”
赵峰蹲在儿子面前,语重心长道:“上个礼拜六,你是怎么跟爸爸保证的?这才过去几天,你又这么做,爸爸以后还能相信你吗?”
“爸爸,我错了。”
“还有妈妈呢?”
赵瑞诚都到瑞蓉身边,抓着妈妈的手:“妈妈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瑞蓉搂住儿子:“妈妈不是不让你玩,但是你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你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不睡觉对身体不好,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
“等你长大,像姐姐一样考上名牌大学,妈妈就不管你了。到时候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愿意玩多久就玩多久,好不好?”
“好。”
“去睡觉吧。”
“爸爸妈妈晚安。”
赵瑞诚表现的好像换了个人,不过回卧室前,他又专门强调了一句:“那只猫真的是妖怪,刚才就是它在抽烟。”
赵峰夫妻俩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家里归于平静,重新陷入黑暗。
吕秋实趴在毯子上,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刚才赵瑞诚去找父母揭发他的时候,他有种强烈的心虚感。
下意识灭掉烟头,扔下楼,关上窗户,跳下窗台,趴在毯子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反应之迅速,手法之熟练,令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还闪现出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打满马赛克,看不清长相和身形,只能从衣着判断是个女孩纸,带给他一种超强的支配恐惧感。
莫名其妙。
我怎么可能害怕女孩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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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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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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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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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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