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完,张同伟差点气死,这还有自己往身上揽责任的,这怕不是傻子吧?
几个领导面面相觑,看了他一眼说:“小楚啊,这事严教授自己已经交代了,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用太自责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事情不了了之,楚涵松了口气,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口,就听见张院长的脚步跟上来:“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傻,跟你说了没事你还主动担责任,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院长,您别生气。”
“你哪只眼看见我在生气!”张同伟气得大吼,吼完又直接走了。
想想这件事也不全怪楚涵,要不是他非要拉着人去,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楚涵脚上有伤,张同伟告诫他伤好之前哪里都不要去,楚涵嘴上答应着,背后却偷偷买了明天回江市的机票,只是当天晚上他崴伤的脚踝肿得老高,下地走路的时候直接摔倒在地上。
俞稚生本来站在门口了,听见里面的动静立马就冲进去了。
楚涵扭头惊讶,他的姿势太过难堪,一看是俞稚生进来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几乎狼狈地往后退:“谁让你进来的!”
俞稚生看见他受伤的地方,直接寒着脸蹲下来,抓住了那枚脚腕:“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待着?”
“要你管!”楚涵挣扎着要爬起来,下一秒就直接被人打横抱在怀里,刚一动就被拍了一下:“别乱动,小心掉下来。”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块儿,布料摩擦,男人的体温烫的人心里发热,楚涵察觉到男人的变化,立马老实下来,没敢再动,只是气呼呼地生闷气。
直到男人把他轻轻放到床上,抓起他的脚时他才啊呀了一声,兔子似的往后缩:“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别动啊。”
说完乱动的下肢就被大手固定住,俞稚生蹲下来,单膝着地,目不转睛盯着他受伤的地方,说了句:“先冷敷一次。”
说完,还真从冰箱里取了一些冰块,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捂在肿胀的地方,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温柔而又认真,好像在对待什么宝贝似的。
楚涵从开始的慌乱中渐渐平静,心跳恢复正常之后才松懈下来,他低头看着认真照顾他的男人,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察觉到他的目光,俞稚生终于抬头看他,他隐隐有些脸热:“这么看我做什么?”
微妙的气氛,但似乎两人间的隔阂没有那么深了。
楚涵盯着他说:“在想你是不是有病。”
这样的人身攻击,在之前的旅途中发生过无数次,每回俞稚生都是面上低沉,心里却乐开了花,犯贱似的逗人多说几句,堪比受虐狂。
只是这会儿对方受了伤,他不敢去逗人生气,只能秉着呼吸说:“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就转身去倒水,激动得差点水都洒了。
看着男人忙碌紧张的背影,楚涵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只是很多事情让他无所适从,他手指扣紧了床单,问:“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男人背对他,居然开起了玩笑:“我怕你报警啊,我爸强行把你带走,我担心你会报复我们俞家。”
楚涵盯着他说:“你知道我不会。”
“嗯,我知道。”男人点头说,接着就保持沉默,两人难得有气氛这么好的时候。
楚涵盯了会儿他的背影,又问:“你就不问问你爸跟我说了什么?”
俞稚生避而不谈:“总不是什么好话,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对了,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粥?”男人熟练系上了围裙,走进厨房。
楚涵惊讶,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呆呆看着眼前熟练忙碌的男人,觉得简直是从梦里出来的。回想起他们在一起那五年,男人很少进厨房,因为厨房里的油烟让他感觉不舒服,而且他确实没有做饭的天分。m.χIùmЬ.CǒM
而现在,他却做得这么从容,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两人心平气和地吃了一顿饭,之后俞稚生又给人热敷了一次,活血化瘀,他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力道没拿捏准,楚涵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气得拿手打他:“你轻点啊!”
“没用力啊,你试试。”
俞稚生被他这猫儿叫似的声音喊得没办法,他本来就难熬得很,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恨他,他都要以为这是刻意勾引了。
大概是真的太疼,楚涵抗议了好多次,都被俞稚生哄着按下了,最后搓得淤血都化开了,才算完。
只是完事后俞稚生还不肯离开,他坐在床根上搓着手,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留下来照顾他的想法,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极力解释:“我保证不会做什么,你这样子我不放心,等你好了我立马走人怎么样?”
轻声细语的,真跟哄孩子似的,俞稚生还担心自己撒过的谎太多,怕人不相信,忐忑得不行。这回要是走了,下回再找借口来那可就难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楚涵居然点头答应了。
俞稚生大喜过望,一颗心差点激动得跳出来,他手无足措地拥抱对方:“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
他笑的像个孩子,没有察觉到楚涵脸上的表情有多忧伤。
之后几天,俞稚生觉得就跟做梦一样,楚涵态度的转变太过明显,从那天之后,他便不再抗拒俞稚生的亲近,尽管还有隔阂在,但两人已经能够像亲人一样相处了。
早上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更神奇的是枕侧的人居然对着他笑。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俞稚生心情大好,对人更殷勤了,亲自把人抱下床,刷牙洗脸全都是亲力亲为,跟古代在老佛爷跟前点头哈腰的老太监似的。
楚涵受不了他这样,让他不用这么做,俞稚生正坐在床头上给他按摩脚踝呢,听到这话就乐了:“给你服务我乐意。”
那表情,分明是中毒已深。
俞稚生确实是高兴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些日子楚涵的表现太有迷惑性,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接纳了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听到里面人打电话。
“嗯,过两天就回去。”
“我知道,我跟俞稚生已经不可能了,这一点我从来都没忘记,您不用天天警醒我。”
男人清晰而冷漠的话针一样往心里扎,俞稚生双膝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是了,他早该知道,楚涵没那么轻易接受一个人,他单纯而又执拗,胆子又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接受他?
可是他都这么努力了,到底还要他怎么做嘛?
俞稚生难受到想哭,心里委屈地想要大喊大叫,可他嘶吼的时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之后俞稚生得知了当天在俞宅发生的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尽管不敢置信,但还是忍了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继续待在人身边,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可每次看到那人对他强颜欢笑,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了一样,连楚涵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有一次他问他怎么了,俞稚生差点把心里话给说出来,想说你不必如此,你就像以前那样继续恨我就好。
可他说不出来,他怕自己说出来的那一秒,就再也没有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既然这是他最终做出的选择,那么他选择接受。
他抱着这种心思面上却看不出一点端倪,之后楚涵又接到了俞老爷子的电话,问他想的怎么样了,他也只是说快了。
其实欺骗别人感情这种事,楚涵打心底里是抗拒的,尽管那个人是俞稚生,他也不太想用这种卑劣的方法。
只是他惊恐的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居然在渐渐接受俞稚生这个人,有一天早上醒来,他还主动抱着男人的腰,极其亲密的姿势。
他们在无形中变得亲密。
这样的事实让他感到惊慌和不安,不得不重新考虑那件事。
只是张同伟却突然在这时候找了过来,这几天他由于走路不方便,一直待在宿舍里没有出门,都是俞稚生出去买菜。
张同伟过来的时候俞稚生正好不在,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用白布裹了起来,神神秘秘的。
楚涵叫了句院长,张同伟示意他不用站起来,然后神情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我听说这几天都是俞稚生在照顾你?”
楚涵一顿,说:“嗯,也不是天天过来。”
张同伟听完,扫了眼屋里多出来的鞋和男士用品,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他叹气说:“我早该猜到的,那天在火车站,他对你那种态度,怎么想都不对劲。”
楚涵惊讶:“院长,您说什么呢!”
他怕张同伟看出了什么,连忙辩解,可下一秒张同伟就把包裹在桌上的一块木板搁在了桌上。
那是一块破旧的木板,表面的红漆经过风吹日晒已经脱落了不少,颜色也很暗淡,楚涵看着眼熟,直到他看清上面刻着的两个名字,才触电般的睁大眼睛,呼吸都屏住了。
张同伟一见他这反应,就已经确定了,他说:“学校修整,情人桥也拆了,我是无意间看到你们两个名字的,就把它偷偷拿了回来,你放心,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往外说的,只是你们要注意影响。”他说完这话,就别扭地站起来走了。
楚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嘴唇发抖发不出声音,比起被张同伟发现他跟俞稚生之间的奸情,那毫不起眼的破烂木头才是让他方寸大乱的根源。
经过数年风吹雨打,那上面的刻字已经不清楚了,但依然能分辨出上面的痕迹,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楚涵大为震动,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某一天,他跟俞稚生趁着天黑牵着手走在校园里,走到情人桥上的时候俞稚生突然笑了,他问他为什么笑,男人指着不远处在那偷偷刻名字的一对小情侣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傻,居然还信这个?”
那样嫌弃鄙夷的样子,楚涵到嘴的提议便咽进了肚子里,那晚他本来是想拉着他一起刻字的,听完他的话却不敢说了,之后也一直没再提起。
可这又是什么呢?
楚涵眼前模糊,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梗塞难言,指甲都用力抠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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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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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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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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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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