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赶回家的时候,俞稚生意外地还没回来。
电话打通之后,楚涵就问俞稚生在哪,刘冬支支吾吾地,说俞总在跟几个朋友们一起喝酒,可能是没看手机,您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楚涵说没有,接着就挂了电话。
他只是想确认俞稚生没出什么意外。
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却在枕侧摸了个空。楚涵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过了几秒才渐渐回过神,昨天晚上俞稚生并没有回来。Χiυmъ.cοΜ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楚涵抿着嘴唇下床,像往常一样穿衣洗漱,因为没什么食欲,就简单冲了一包营养麦片,他以前就有吃速食的习惯,大概是许多高级学者的通病,生活上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也只有俞稚生在的时候,他才肯去沾厨房里的油烟。
七点半,楚涵打车去学校,离研究生考试还有一个月,课堂里的气氛也紧张了许多。一进教室学生们早就已经占好了座位,面前的书都能摞到下巴颏儿了。
几个学生跟他对视一眼,叫了声老师好,又迅速低下了头,楚涵不禁想起自己以前考研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个劲头,心里忍不住有些欣慰。
下课后,正好碰到从会议室出来的张院长,他问起之前节目录制的事:“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院长,您跟我开玩笑呢。”录节目还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
“我是怕你有压力,随便拍拍就好,反正你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这么无厘头的话,楚涵都不知道该不该接了。
之后又谈起学校扩建的事,S大九十九周年校庆刚过去,刚建校的时候面积只有现在的一半不到,之后几年又翻新了操场,篮球馆羽毛球馆,去年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新添了创业孵化基地,今年又想盖游泳馆和图书馆,但是经费不够,一直还没决定。
“我们不是有图书馆吗?”楚涵问。
“两个校区,一个图书馆,这怎么行?”张院长双手揣进大衣兜里说道。
楚涵点头,确实是这样,东西两个区隔了两个站点呢,可是这也不关他们的事,除非是全校师生一人一票公开投票。
张院长说这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楚涵的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犹豫着顿了会儿,张院长问谁啊这是?
楚涵说:“我朋友的,我先接电话。”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吸了口气:“喂?”
“是我。”俞稚生的声音还有点哑,他昨晚喝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感觉有人在推他,他才突然惊醒,看到韩晟的时候吓得脸都没洗就跑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他头疼地要命,还下意识觉得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似的,心慌意乱之下,就直接给人打了电话。
“你在哪呢?”
楚涵听到那边略微有些反常的声音,说:“我在学校,你去哪了?”
“我……昨天加班,手机落在下面了。”俞稚生一咬舌头,直接撒了谎。
哦,加班啊。
楚涵也不戳破他,轻笑说:“那你好好休息,中午我就不回去了。”
毫不留情挂断电话,接着扭头回了教学楼。
俞稚生傻眼了,最后说话那语气,明显是生气了。
冷不丁想到什么,俞稚生赶紧给助理打电话:“昨天楚涵来找过你吗?”
“没有。”
俞稚生松了口气,心说没有就好,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楚教授没来过,他只是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问您在哪。”
俞稚生的心瞬间提起来,手上青筋毕露:“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您出去应酬去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不妥大着呢!
俞稚生暴躁地在车里骂:“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他问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跟我通个气!”
“可您手机……”
“老子手机忘车里了怎么着了!”
俞稚生发起火来,电话另一头的刘冬只能屏息听着,心道这还不是您自找的吗?
他诚心规劝:“俞总,您只要跟楚教授说实话,他不会怪您的。”
“放屁!”
俞稚生挂了电话,一肚子火没处撒。
事实上刘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当然知道楚涵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当他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不是躺在椅子上而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一阵后怕的要命。
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楚涵知道。
“给,这是你们几个的报酬。”
“哟,庄总这么豪爽啊!”身宽体胖的男人一看到钱,立马就睁大了眼睛,余光还不停地往韩晟身上瞄。
这身材模样,可惜是个男的,啧。
庄瑞冷笑着走过来:“拿着钱走就是了,以后别在S市出现。”他眼神冰冷,透着股邪气,男人被这样的眼神一摄,顿时打消了所有念头,迅速拿钱走人了。
身后,韩晟戴着墨镜一言不发,像是在纠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庄瑞勾着嘴角,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都这样了你还在想些什么呢?因为那该死的负罪感?他本来就喜欢你,要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说不定你们现在就在一起了。还是说说昨天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吧?”
韩晟语气冷冷的:“他都喝醉了,还能做什么?”
俞稚生心情很不好,不是单纯的暴躁,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慌张在里面。他一向是个临危不乱的人,就算是面对上亿的项目他都能悠闲地坐在谈判桌上,对着文件上的条款一条一条地给人剔出毛病。
连刘冬都不得不承认,俞稚生是他跟过的最混账也是最有决策力的老板,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慌乱的。
但是今天他已经在办公室里踱了好几分钟的步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助理在公司里开小差。
前台的Lisa最近混的不错,几个小姐妹都红眼说:“怎么跟特助勾搭上的,是不是想爬老板的床了?”
Lisa听了一惊,赶紧道:“说什么呢你们?不能盼着我点好?”还爬老板的床呢,没进去恐怕就被踢出来了。
再说了,人家老板是有正儿八经的恋人的,用得着你们在这嚼舌头,还想不想干了?
几个人听不进去,觉得她是故意吃着了葡萄说葡萄酸,还说要告到人事那儿,把她从前台赶走。
Lisa说,你们去告吧,老娘不怕。
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刘特助:“冬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没那心思啊!她们几个是污蔑我呢!”
刘冬也是气得要命,正要给她出去就听身后冷不丁一声:“污蔑什么?”
俞稚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眼尾锋利,目光阴沉,把这两人看的立马息了声。
“在我这里,有什么心思都给我藏好了,要是敢给我不老实,就收拾东西滚蛋!”
说完,俞稚生冷着脸把刘冬叫了进来,刘冬心里忐忑着,该不会为了这事发火吧,结果就听见他问:“通知中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
“几点?”
俞稚生一顿,接着说:“那就推迟到明天。”
对于俞稚生撒谎这件事,说不生气是假的,俞稚生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人,从交往到现在,楚涵不知道从他嘴里听到过多少谎言。
本来这些日子他以为男人真的改掉了这个坏毛病,可事实证明,只要他还喘气,就永远改不了这个德行,这是男人的通病。
上午没课,楚涵就去了一趟图书馆,走了大老远进去之后才发现借读卡没带。
教学楼跟图书馆距离有点远,办公室里的老师又都上了年纪,不爱走那么远的路,宁愿趴在电脑跟前搜索电子版也不愿意去图书馆爬楼。
偶尔去几次,还是为了锻炼身体。
没办法,楚涵只能半道折回来,只是出了门,就看到了学校后山的一片秋景。
文化亭,情人湖,木板桥。
这是学生时期才有的记忆。
上午太阳照着,还不算太冷,楚涵裹了围巾上去,鲜红的颜色衬的他脸色极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学生。
沿着弯曲的石板路上去,落叶满地,两边是几尊名人的石雕和刻着“笃行”两个字的石碣,文化亭更是掺了几分文化风韵,朱红的亭柱,经过了风吹日晒已经有些黯淡了,楚涵踩在上面的时候还感觉脚底下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在上面踮着脚,看向对面的情人湖,太久没下雨,湖水都要见底了。
顶上的木板桥上站着一对小情侣,嘻嘻闹闹的。
女的说:“就选这个吧,这块木头结实。”
男的还在犹豫:“真要写名字啊?被人看见怎么办?”
“写在背面没人看见,况且这里这么多名字,怕什么。”
最后男的被女生央得没辙,只能答应,在木板护栏的外侧写下了名字。
楚涵笑着,没想到这个习俗到现在还延续着。果然是青春男女,让人羡慕得紧。
在上面逛了几分钟,心情开阔了不少,被风吹久了有点冷,楚涵不如他们年轻人抗冻,便先下去了。
只是刚一回去,门口就有人把他叫住:“楚教授,门口有人打电话说找你呢!”
“谁啊?”
“说是姓俞的,找你有话说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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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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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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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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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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