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无厘头的要求,助理刘冬只能默默地传达。
老板自己发疯,他们能怎么着啊?
这两天胡教授已经好转不少了,张院长专门请了两天假,带着楚涵一道去了首都探望。
市中心的某三甲医院里,七十多岁的胡教授躺在病床上,枯瘦的面容染着病气,好在眼神里还有些精神。
楚涵拿着花跟着张院长身后,一进去里面的家属就站起来了。
胡教授的小女儿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此时眼睛红肿着站了起来,问:“你们是?”
“我们是来探望胡教授的,我叫张同伟。”
张院长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就让楚涵把水果篮子放在了床头桌上。
胡教授的女儿听他说明来意,当即请他们坐下,接着俯身在胡老耳边轻轻说:“爸,有人来看您了。”
胡老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时愣了。
“你们怎么来了?”他显然有些吃惊,毕竟从S市到这相隔近千里。
张同伟就握着胡老的手说:“您是我们学界的泰斗,您病了我们哪有不来探望的道理,前阵子是怕打扰您,拖到现在才过来。”
他紧紧握着胡老的手,看到的是一双泪目。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胡教授的女儿又要掉眼泪,怕在这碍眼,就说出去透透气,让他们聊一会儿。
楚涵看着她这模样,十分感同身受。
回头,他把自己整理好的文字稿拿了出来,说:“这是我从您那接手的那个节目,怕有错漏的,想请您过过目。”
胡教授便伸出了手,楚涵注意到他拿过来的时候,手还有点抖。
“漏不漏的我不知道,但错处却是没有的。”
胡老一句话,张院长就笑了:“这是说你严谨呢!”
楚涵:“就没有需要改动的?”
“看他们想要什么效果吧,到时候你再改改发过来,就不用亲自来了。”这么大老远,怪不容易的。
楚涵点点头,保证一定会仔细修改。接着就站在一旁,听张院长跟胡老聊一些学界的事,都是当今高校存在的一些弊病,胡老年纪大了,心里却还惦念着,一颗真心令人动容。
快到中午的时候,胡老的女儿就从外面回来了,张院长表示不好再打扰,这就告辞了。
最后是胡老的女儿把他们送出去的。走出病房的时候胡老就这么看着他们,一直到车上,楚涵都没忘了那双眼。
见他一直沉默,张院长打趣:“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楚涵说:“在想胡教授,总觉得人到了这个岁数还能保持一颗严谨治学的心是很不容易的。我之前一直想,人到了七老八十就应该喝喝茶,下下棋。”
“是不容易,所以他才是胡老。”
楚涵对这一点深表赞同。
胡老一辈子钻研学术,一丝不苟地追求真知,生活上也没有任何的污点,这种标杆儿似的人物楚涵也只能抬头仰望,想做这种人,这辈子他是没资格了。
到达火车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下了车,楚涵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要上去,谁知大老远有人喊了他一声:“楚涵!”
这一声熟悉低沉的男音,不是俞稚生是谁?
只见俞稚生穿着一身定制的灰色西装,脖子上的领带迎风飞扬,人群中那张锋利俊逸的脸直直地撞进视线里。
楚涵一瞬间心跳失控,他怎么来了?
离开S市的前一天,他早就跟人打好招呼了,不要到火车站来接。
男人答应地心不甘情不愿,一边动着腰一边问他:“老子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是?”
从回忆里□□,楚涵赶紧介绍:“这是我们院的张院长,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一位朋友?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介绍了,但是每次听着还是这么让人生气。
俞稚生面容冷峻,牙缝里冒出一道冷音:“我叫俞稚生。”
张院长笑呵呵打量他:“听说过,腾光集团的老总,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俞稚生有些不耐烦地走过来:“张院长,您的车来了。”
张同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地赶走,顿时眼睛睁圆了,楚涵赶紧说:“院长!他开玩笑的!”
俞稚生看着他,眼角坏笑:“我确实是开玩笑,张院长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开车来的,顺便再一块去吃顿饭?”wWW.ΧìǔΜЬ.CǒΜ
四十多岁的人了,哪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心想这商人果然是商人。跟这种人吃饭,只怕会消化不良。
张同伟果断地选择离开,等人一溜,楚涵就皱起了眉头:“你存心的吧你?那可是我们院长!你的长辈!”
俞稚生斜着嘴角,阴阳怪气的:“我还是你男朋友呢,你去了这一天,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这话说完,引的旁边人纷纷侧目。
楚涵不敢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拉着他上了车。
俞稚生坐在驾驶座上,手指压在方向盘上,一副老子不高兴的样子。楚涵给气笑了,他这还没生气呢,他倒先摆上谱了。
“怎么了?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天知道俞稚生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前天翻开办公桌上的日历,一眼就看到早就被圈好的日子,11月3号上写着“纪念日”三个大字,字迹明显是他自己的。
问小刘,小刘说这是您跟楚教授的确定关系的纪念日,跟结婚纪念日一样过呢。
一听这个,俞稚生就激动起来,他跟楚涵相处这些日子,虽说只记起零星半点的东西,但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是实实在在的,有一个这么符合心意的恋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前头那五年的记忆没了,实在是遗憾,他想把之前的空白都给弥补上,把之前的路再走一遍。
决定之后他立马就重视起来,先是让小刘偷偷去订酒店和蛋糕,接着又打电话给Forevermark直营店,那边说要预留15天的时间。俞稚生一听不能立刻拿到,还有些着急,但毕竟有些事不是光有钱就能达成的。
他也不勉强,心想着晚一会儿也没事,就联系了他们的设计师,从钻石到钻戒的款式各种细节要求一一列出来,直到满意为止才开始定制。
这些,他当然不能现在就跟楚涵说出口,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只不过,从下车到现在,楚涵都没有提纪念日这茬,只怕他是给忘了。
他不说话,一路上只管开车,楚涵看着他这样还吓了一跳,心想该不是脑子撞坏了后遗症出来了吧?
好在俞稚生虽然生气,但开车还算稳稳当当,到了玫瑰春苑有人负责把车停在车库,楚涵看着这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地儿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又要做什么妖?
俞稚生侧脸冷峻,收紧的下颌线却帅气逼人,突然走过来,直楞楞地拉住了他的手。
“这是在外面呢!”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
俞稚生却说:“这儿是私人会所,你不用怕。”
这一路过来,他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阴阳怪气了。
楚涵便任他拉着,俞稚生身高腿长,特地走得慢些让他跟上,包厢门口的服务生鞠躬开门,说:“祝二位今晚愉快。”
还愉快呢,楚涵看着俞稚生沉默不发的样子,感觉待会儿指不定还要再吵一次。
一开门,却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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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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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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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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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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