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杜荷点头,两人并肩走向朱雀门。
进入朱雀门,便是偌大的承天街,足有二三十丈宽,论宽敞程度,即便是未来世界的高速公路,与之相比也有所不及。
“卧槽……”杜荷看到这么宽的街道,震惊之下不禁喃喃自语,“亲眼看到这承天街……当真是震撼。”
承天街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承天门经过皇城的正门朱雀门,到长安外郭城的正门明德门,一条笔直的中轴线,构筑了一条国家礼仪的延长线,以皇帝所在的宫城为中心,整个长安都是左右对称的布局,传闻,承天街与长安城东西两边的城墙距离是相等的,误差不超过一寸。
承天街约有五里长,未有特权,不得在这里骑马,即便是有特权,参加早朝的时候也不许骑马,必须步行过去,杜荷和许攸不紧不慢地吊在文武官员们的后方,走向承天门。
群臣的队伍刚到承天门前,发现承天门已经开了,井然有序地走进了承天门。
承天门向来是天子专用的门,但是在早朝的时候,会为群臣打开,让群臣通过,这表示皇帝对臣子们的尊重和礼遇,有周公吐哺之意。
进入承天门,走不远,只见前方一座巨大宫殿,巍峨庄严,仿若一座小山,这是太极殿,举行大朝会的地方,众人绕过太极殿,继续往北,穿廊过桥,终于到了两仪殿。
两仪殿虽然比太极殿稍有逊色,但也如一座庞然巨兽,光是台阶便有一丈高,看到这些高大的宫殿,便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群臣上了台阶,鱼贯进入两仪殿,杜荷也想跟进去,许攸一把拉住他,道:“杜少郎,你还不能进去。”
“开什么玩笑。”杜荷道,“不让我进去?那你带我爬到廊上来做什么?圣人不是下旨意让我来殿上听赏的么?”
许攸解释道:“咱们得在外面候着,待陛下传唤你了,你才能进去。”
杜荷叹息一声,无奈道:“好吧,我就在门外等着,顺便看看这朝会到底什么样儿的。”
许攸道:“也不能看,咱们只能在一旁听着,这里可不同其他地方,规矩大着呢。”
“喏。”杜荷无奈点头。
很快,辰时四刻,殿内传来呼声:“圣人至!”
李世民从两仪殿后堂走出,但是群臣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两个掌扇宫娥手持“掌扇”,交叉挡在李世民的面前,待李世民到宝座上坐下,两个宫娥才将“掌扇”移开,交叉置于李世民身后。
从李世民出场到入座,许廉一直紧随左右。
掌扇移开后,君臣相见。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吾皇安康!”
李世民面带七分威仪,三分微笑,朗声道:“诸卿免礼。”
群臣直起身来。
李世民扫了一眼群臣,缓缓道:“今日朝会,诸卿有何事奏?”
一位四十来岁的长须瘦矍官员忽然出列,手持朝板,朗声道:“臣御史大夫秦见深,有事奏!”
李世民摊手道:“秦御史请讲。”
秦见深慷慨激昂道:“臣要弹劾卢国公程知节,藐视国法,私杀耕牛,于府上设宴,吃牛肉!”
群臣闻言纷纷转头望向程咬金,程咬金摸了摸络腮胡子,瞅瞅左边的官员,再看看右边的官员,但凡被他目光瞅到的人,都是他那日宴请之人,而且……都有吃牛肉,最后,他的目光回归到李世民身上。
自古以来,农耕都是头等大事,皇帝们为了鼓励农事,下严令,禁杀耕牛,否则恐有牢狱之灾,简单来说,这是大罪。
李世民一听秦见深为此事弹劾程咬金,顿觉脑壳疼,因为这不是御史第一次弹劾程咬金吃牛肉了,这么说吧,程咬金这货……是惯犯。
“程知节。”李世民轻咳一声,望向程咬金,问道,“秦御史弹劾于你,你可有话说?”
程咬金出列,扯开嗓子嚷道:“回陛下,臣冤枉!”
秦见深闻言瞪视程咬金怒道:“冤枉什么,你明明就吃牛肉了!”
程咬金点头:“是啊,某吃牛肉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你还喊冤?”
程咬金道:“那是因为庄上的牛不小心掉进了泥坑里,崴断了腿,耕不了地了,某这才命人将其宰了。”
“胡说八道!”秦见深瞪眼呵斥,“上个月你吃牛肉,也这么说,上上个月,也是如此!为何你家的牛总是掉泥坑里,而且每次掉进泥坑都会崴断腿!你分明就是在胡说!”
程咬金见他如此纠缠,顿时不开心,也瞪起眼,嚷嚷道:“咋?我家的牛眼瞎,就爱掉泥坑,掉进去就爱崴脚,这你也要管?你管得未免有点太宽了。”
“混账!哪有牛就爱崴脚的!”
“我老程家的牛就是爱崴脚,不信你问陛下!”
李世民闻言顿时一阵尴尬,程咬金这混账,每次这个时候,就把他抬出来,不厚道,不就是在他府上吃过几次牛肉嘛,简直混账……不过牛肉确实挺好吃,改天还是要去他府上再蹭几顿牛肉……
李世民自然不想为这种小事纠缠下去,摆手道:“罢了罢了,秦御史,这种事情,你知会魏侍中便是,不必拿到朝会上来说。”
秦见深大声道:“陛下,牛是农耕之本,大唐律法禁杀耕牛,此乃国之大事,卢国公屡杀耕牛,若不严惩,滋长不正之风……”
程咬金闻言也叫起来:“什么叫屡杀耕牛,你年纪还未大,耳朵却先聋了?没听到某说吗,牛是崴断脚后,才杀的,你家耕地用跛脚牛?”
“你家牛根本没有崴脚!”
“崴脚了!”
“没崴!”
“崴了!”
……
“你这御史,为何总是盯着某弹劾!你就不能弹劾弹劾其他人!”
“你多行混账之事,屡犯国法,老夫自然要弹劾你!”
“放屁!某哪有犯国法,都是你们御史台想要博个好名声,逢人便咬!”
“你说什么?说我咬人?你骂我们御史台是狗?”
“是你自己说的,某可没说。”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你自己骂御史台,还往某身上推,简直岂有此理!”
“你才岂有此理!满长安谁不知你卢国公行事混账……”
……
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大眼瞪小眼,吵得口沫横飞,互不相让,他们二人吵得如此激烈,然而四周的官员却很淡定,有人居然借此机会打会儿盹,毕竟这种场面在朝会上来说,每个月总要见那么几次,习以为常了。
李世民抬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这些臣子真难带。
杜荷原本在殿外偷偷地啃着胡饼,但殿内的如此闹剧,着实让他震惊,他一度怀疑自己来到了菜市场。
他嘴里的干粮还没咽下去,转头望着许攸,目瞪口呆问:“这……就是朝会?规矩很大的那种?”
许攸显然也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笑眯眯道:“杜少朗莫惊,咱们大唐的朝会,向来如此,规矩大说的是礼仪,议事的时候,诸位官员都是畅所欲言,直言不讳的。”
“呵呵,畅所欲言,直言不讳。”杜荷干笑一声,这简直就是泼妇骂街好吧。
杜荷也懒得管那么多,他这种小人物岂能操这份闲心,继续吃胡饼,隔夜的胡饼有点硬,韧性也比较好,有点咬不动,杜荷咬住胡饼,右手使劲扯。
一扯!扯开了,用力过猛,胡饼也脱手而飞,飞进了两仪殿的大门,落地之后还不安稳,往前滚,滚呀滚,滚呀滚,滚到了程咬金和秦见深两人中间,终于力竭,稳稳地躺在了地上。
程咬金和秦见深二人同时停住了吵闹,惊讶地看了看胡饼,又转头望了望两仪殿的大门。
“完了完了……”许攸一时间吓得直哆嗦。
杜荷眨巴着眼睛望着许攸,轻轻问了句:“我是不是摊上事了?”
许攸嘴巴张开,然而过度惊恐之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世民望着地上的胡饼,双眼眯起,心中狂喜:“这定是杜荷那混账小子吃的,机会来了,看朕今日不好好整治他一番!”
于是他朗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两仪殿吃饼!”
许攸闻言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高声回答:“回……回大家……是……是……是……”
过度恐惧导致许攸有点缺氧,话都难说囫囵了。
李世民心急如焚,这许攸关键时刻怎么就说不出话了呢,好让人着急,于是他直接道:“吃饼之人,自己进殿来!”
杜荷垂首从门侧走出,跨过门槛,进入大殿,然后踩着小碎步,来到殿心,叉手行礼:“圣人安康。”
李世民故意压沉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威严,问:“你是何人?”
杜荷道:“杜克明次子,杜荷。”
“就是你在殿门外吃胡饼的?”
“回圣人,是的。”
李世民二话不说,直接道:“来人,先拉下去,打二十庭杖!”
“喏!”殿外两个武侯走进了殿,大步朝杜荷走来,走路之时,铠甲摩擦,发出铿锵之声。
“且慢!”杜荷大叫一声,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但他言行却丝毫不乱,高呼道,“陛下,请听草民狡辩!啊,不是,草民有话要说。”
李世民摆手示意武侯先出去,然后道:“好,你说,朕要看你如何狡辩。”
杜荷问道:“陛下,不知草民所犯何事,要受此惩罚?”
李世民挑眉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吗,两仪殿乃大唐君臣议事之所,庄严无比,你竟在此处进食,枉顾礼仪,你说你该不该罚?”
杜荷道:“陛下,草民有病。”
“有病?”李世民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问,“这与在两仪殿吃饼有何关系?”
杜荷道:“不吃饼就会死的病。”
“混账!”李世民闻言瞪眼大喝,“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朕,该当何罪?”
“臣所言句句属实!”杜荷不慌不忙道,“陛下若不信,可以问太医院的神医们。”
李世民虽然觉得杜荷所言过于扯淡,但既然要惩罚杜荷,总要服众嘛,于是他转头问向太医院的院正刘芳林:“刘院正,世上当真有这种怪病?”
刘芳林想了想,道:“似乎是有的。”
李世民闻言一愣,心中惊呼:“还真有这样的病?”
他赶忙蹙眉问:“为何朕从未听说过如此奇怪的病?”
刘芳林道:“此乃气血两虚之症。”
“不对。”李世民摇头道,“叔宝便是气血两虚,也没听说过他不吃饼就会死。”
刘芳林道:“杜少朗的虚症,饥饿之时,便会四肢乏力,头晕眼花,必须吃东西,补足气血,否则便会晕厥,若长时间不吃东西,便会死,气血两虚之症,只是统称,其中又有多重病症,发病之因是多有不同,翼国公的气血两虚,乃后天所致,而杜少朗的病症,乃先天所致,也为先天血虚……”
“好了……”李世民抬手打断了刘芳林,毕竟他不懂医道,不想让刘芳林在朝会上谈论病理。
他原以为杜荷是随口胡说,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样的病,只不过杜荷有点夸大而已。
痛失了一个报复杜荷的机会,李世民很不开心,但杜荷既然有如此理由,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既然你有如此病症,那以后来上朝前,先吃饱了再来……不对,你以后也没机会上朝……”
李世民好郁闷,只能回袖道:“罢了罢了,此事就此揭过!”
杜荷赶忙谢恩:“多谢陛下宽宥!”
李世民听出他声音里的开心之意,蹙了蹙眉,道:“先别得意,你抬起头来。”
“草民不敢。”其实他很期待,这可是李世民啊,真想看看传说中的天可汗长啥样。
“朕命你抬起头来!”
杜荷缓缓抬头,终于看到李世民了,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杜荷惊愕地望着李世民,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卧槽!我死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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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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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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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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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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