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坛前,一位身穿灰色旧道袍的道士正在脚踏七星步,手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地念咒。这道士年纪不大,下颔留着两寸燕须,颇有卖相,他时不时地用桃木剑挑起一张黄符纸,在蜡烛上点燃,还洒点糯米什么的,庄严的气势看着就让人生起敬畏之心。
这道士看似在念咒,但若是靠近他,便可听清,他在絮絮念叨:“今天赚个一百文,明天再赚一百文,吃香的,喝辣的,女人不带重样的,杜府的奴婢真可人,个儿高的,个儿矮的,还有一个胖胖的……”
法坛的两侧站着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是仆役打扮,他们是莱国公府的仆役和部曲,然因他们站得太远,根本听不清道士的咒语。
法坛的西北方位,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短须中年人,他戴着幞(fu)头(唐朝带两个小尾巴的帽子,其实是像头巾一样裹在头上的),身穿灰青色禽纹服,腰悬玉珏,此人便是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
杜楚客双眉紧锁,满面担忧地望着正前方的一张木铺,木铺上躺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此刻双目紧闭,似是在沉睡,这便是莱国公杜如晦的二儿子,杜荷。
杜荷昨日与人乘船游湖,不慎落水,幸好被人救起,但救上岸后便发现没气了,奇怪的是,杜荷被送回到家后,忽然又有了气息,只是气息微弱,不曾苏醒,杜楚客请来太医诊治,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有人认为杜荷是被水鬼缠身,杜楚客无奈之下,只能请来道士,为杜荷做法驱邪。
须臾,一个身穿青衣,瘦得跟猴儿似的少年仆役提着两只木桶跑过来了,边跑边喊:“来了来了!黑狗血和粪水弄来了!”
四周众仆见他过来,纷纷捂住了鼻子,只见这瘦仆役的左手的木桶里,是半桶鲜红的血,右手的木桶里,臭味熏天,竟是粪水。
道士停止了舞剑,道:“往你们家少郎身上泼黑狗血,若是还不醒,再灌粪水,他是被邪魅缠上了,这两样东西专克邪物。”
“喏(re第三声)!”那个瘦仆役将右手的桶放下,双手提着装满黑狗血的桶,就朝杜荷走去。
就在这时,躺在木铺上的杜荷手指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众人见杜荷苏醒了,纷纷欢喜惊呼起来。
道士见状双眉一挑,开心捋须:“看,邪魅怕了,你们家少郎醒了!”
他捋胡须捋得太用力,把胡须拽得脱落一半,原来他这胡须是用胶粘上去的,还好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杜荷身上,没人发现这一点,他赶紧把胡须重新粘上。
瘦仆役赶忙放下木桶,激动地跑到木铺前,望着已经睁眼的杜荷,激动得涕泪横流:“少郎,你可算醒啦,你终于醒啦……”
杜楚客也激动上前,急切问:“荷儿,你感觉如何?”。
杜荷躺在木板上,眼珠咕噜噜地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记得自己下楼吃烧烤被一辆汽车撞了,怎么醒来却被这么多人盯着,而且这些人打扮好奇怪,在拍古装戏?这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少年很会抢戏啊,小眼泪飚的……
“这是哪儿?阴曹地府?”杜荷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瘦仆役激动回答:“这是咱们家啊,少郎,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他言行激动,眼泪和鼻涕直接喷了杜荷满脸。
“你大……爷的!”杜荷费力地抬手抹了抹脸,郁闷骂道,“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素质?说话就说话,喷我满脸鼻涕做什么?”
瘦仆役被骂,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满面激动,指着自己鼻子,问向杜荷:“少郎君,认得我么?我啊……”
“还有我,认得我么?”杜楚客也指着自己的鼻子。
人们喜欢用这种问句去测试别人的神智是否清醒。
杜荷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蹙眉问:“贵姓?”
杜楚客闻言顿时心头一沉,其他人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纷纷转头望向道士。
道士赶忙抬手道:“莫慌,他刚刚醒来,心智还有点糊涂,让他缓缓。”
杜荷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浑身无力,起不来,就对身旁的瘦仆役说道:“麻烦这位小哥……请帮我一把,我身上没力气,起不来。”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面露惊骇之色。
瘦猴忽然吓得面青唇白,连退数步,惶急大叫起来:“道长,这不是我家少郎,不认得人也就罢了,少郎何时这么客气过!”Χiυmъ.cοΜ
如他所言,人就算暂时神智糊涂,不认识曾经的熟人,但本性不会变,现在杜荷说话如此客气,简直与以前的杜荷判若两人,所以瘦仆役断定,这根本不是杜荷。
道士闻言眼珠一转,立刻也露出满面惊容,拿起桃木剑,急声道:“大事不好,这是邪魅附体了,贫道立刻做法,你们快将他按住,往他身上泼黑狗血,千万莫要让他乱动!”
他说罢又拿起桃木剑舞动起来,口中快速而又低声念叨:“人醒了,钱来了,接下来就是拿钱跑路了……”
杜荷还没反应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就上来将他按住,瘦仆役提着一桶黑狗血就对着他泼下,杜荷瞬间就变成了“红人”,通红通红的,嘴里还呛了一口狗血,那腥味,弄得他想呕。
不管是谁,平白无故被人泼一身水,都会发怒,更何况是满满一桶狗血。
杜荷当场就怒了,愤怒使得他力气也大了很多,一边挣扎一边望着瘦仆役,大骂:“卧槽,你过来,看我不捶死你!”
瘦猴儿显然很畏惧杜荷,可怜巴巴道:“少郎,您别怪偶,偶这系救你呢……”
杜楚客在一旁指挥:“快将他按住,别松手,他被邪魅附体了……”
道士一边做法,一边命令:“往他嘴里灌粪水!”
杜荷闻言顿时心里一咯噔,灌粪水?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瘦仆役已经提着一桶粪水来到他跟前,其他的仆役死死按住他,他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嘴和手指头了。
杜荷闻到了粪水的恶臭味,差点背过气去,心中又急又怒,怒瞪瘦仆役,破口大骂:“狗东西!艹尼组宗……你敢灌我粪水试试,你有种放老子起来,老子腿都给你打断,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一听这话,瘦猴儿忽然止住了动作,面露惊喜之色:“他叫我狗东西……他认出我了,他叫我狗东西!少郎一直都这么唤我的!”
道士闻言不禁停住了做法,问道:“他当真认出你了?”
瘦仆役上前一脸期待地望着杜荷:“少郎,认出我了么?我啊,是我……”他恨不得提示一下杜荷。
杜荷瞪眼骂道:“狗东西!把粪桶拿开,熏死老子了!”
瘦仆役激动得连连点头:“对,我是狗东西,少郎清醒了!错不了!就是少郎!”
杜楚客闻言也是大喜,激动不已道:“还按着少郎做什么,快扶少郎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败家子闯大唐更新,1章:一身狗血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